“下次……”
“保证没有下回。”纪初苓道。
纪郴抓过纪初苓要捶落的拳头,搁往一旁:“下次,至少要同为兄说一声。”
阿苓大了,能耐了,他管不住她。但他不想妹妹在替他出头,他却全然不知。
她古灵精怪地想出那种法子给他出气,可他却连伤她的那两个歹贼都抓不了。虽从不明说,可他实感挫败。
纪初苓一怔,继而嘴角上翘:“好。”
这时柳素带人上了茶水,并将些药物和杨大夫的医药箱子也带了进来。
“辛苦了。”纪初苓把药箱接了过来,笑呵呵给柳素使了个眼色。帮她在大哥跟前顶那么久,应当不易。
柳素递过后行礼:“奴婢不辛苦。”
“对了,明喜他?”纪初苓想起这个小厮来。下毒之事已然了结,可仍没见着,是还关着?
柳素看纪郴一眼,回道:“明喜毒害少爷是事实,前些日子已经被少爷逐出去了。他自己也说无脸再留。不过少爷宽厚,看在他老祖母的份上,另给他在城外置了间小铺子。”
原来如此。纪初苓点点头,正说着,杨轲已简单换了身回来了。
他进来时一声电闪雷鸣,杨轲脚下正过门坎,险些一绊。
柳素忙去将门
阖上,免得雨泼进来了。
“劳烦杨大夫了。”纪初苓起身相请。
杨轲本恼着,可对上纪初苓那忧心的眼神,不知不觉就散去大半了。
他走去开始替纪郴把脉,并斜着瞟了他一眼。
纪郴的腿在这种雨天,应是极其难受的,不过却装得像个没事人似的。
真能逞。
杨轲边在心中碎碎念,边让纪初苓把针包铺开……
替纪郴的诊治花了整整一日。青竹院的下人把杨轲的衣服烤干了,可他一出门又湿了大片。
雨比早上更大,但他这一整天的功夫费下去,纪郴一段时间内是不会特别难受了。
可怎么使他痊愈,杨轲依旧想不出好的法子。纪郴这腿太难治了,要换他爹那老家伙来,估计也不成。
雨下了整三天。
随着三天后雷雨的停止,宁方轶识天象,擅乾坤之术的名声就传遍瞭望京城的大街小巷。
这次不止限于贵女勋爵的圈子,就连街边卖菜的大娘都听说了。
茶肆酒楼间亦有相传,说宁方轶不愧是鹤石先生的高徒。
鹤石先生在辞官云游之前,位极太傅,亦做过圣上帝师,他的本事之一即是观天。先生识天之术的精妙准确,说是甩去钦天监一众千里。
秋露这般提起时,纪初苓只冷淡撇了撇嘴角。
天将连下雷雨,这事不巧她也知道啊。早知她也出去宣扬一下,岂不是茶肆间谈论之人就换作她了?
纪初苓好不正经的想。
宁方轶先是特地挑了那么
个日子去万佛寺,后又出一手观天之术。显然是刻意为之。
后头大概也有她那大舅,安国公的意思。
不然如何理解,此事前前后后被传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广。所以真换作她出去宣扬,绝对激不起那么大的浪花来。
自宁方轶游学归来后,安国公府风头大盛。如此一个香饽饽,不用想也知各方尽有拉拢之意。
不过若她没记错的话,宫里头那位却一直是无甚表示的。安国公府承着各方明里暗里的讨好,却被皇帝晾了那么久,应当也是急的。
可当下有了这么一出,再依着鹤石先生的名头,皇帝再不召见都不成了。
纪初苓如此想着,难免默叹。等将自己从里头摘出去了,有些事情反倒看得清楚。那人也并不是前世她想的那般,从头到脚都是干干净净的清清君子。
“以后无事就不要再提此人了。”纪初苓同秋露道,边俯身侍弄着遭了三日摧残的花草。
秋露点头应是。她也看出来了,但凡提及这位宁表哥,姑娘就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管外头说那宁公子有多好。既然姑娘不喜欢,那她也不喜欢了。
“对了,姑娘吩咐奴婢的事,奴婢问到了一些了。李家那位爷确实是溺死在水沟里的。但有一些奇怪,溺死的那处听说是条花柳巷子。人那晚似乎也不是从酒楼出来的,而是花楼。”秋露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24.顾虑
秋露的声音越来越小
毕竟谈的是个死人,说出来还是挺渗人的。
纪初苓手一顿。
她当时听李吴两人提及的时候,就觉得有何处不太对。李昊也是个有身份的,既是同友人聚饮,便是喝昏了也不至于没人将他往李府送,怎会独独一人溺死在水沟却无人察觉。
可花柳街就不一样了。李家这是怕传出去不好听所以掩下了?不过那些地方最是混乱,发生了什么谁又说得准呢。
这时陈嬷嬷过来,说是老爷来了。
祖父?
纪初苓眨了眨眼,将壶搁放一旁。她没料到祖父今日会突然过来。
自毓兰阁之事后,她与祖父一直没说过话。当时她赌着气设计了纪正睿,要真说起来,也算是往祖父头上算计了一把。
她那天气势汹汹,一副不惩处二哥就誓不甘休的样子,之后回想来,她要是再见了祖父,都有些不知说何的好。
实在是觉得有一丝尴尬。
纪老爷子来时,就见纪初苓在那掖着裙角乖乖喊了人,眼神却飘忽躲闪的。他如何不知她在闹什么别扭,朗声一笑,上前牵过孙女的手就进了屋。
“祖父今日休沐?”纪初苓打量祖父脸色后问道。
“是休沐。怎么,祖父要是不来,阿苓是打算再也不理祖父了?”
纪初苓眼角偷偷去瞧他脸色,见他同以前一样笑得和蔼,之前的那点膈应顺势也都褪了。她哼声道:“阿苓哪
有。”
纪老爷子拍了拍孙女手背,直言感慨:“祖父都想过了,先前是祖父不好、不公。我阿苓那么聪明,为纪正睿那臭小子同乖孙女生分,祖父我岂不是亏大了?”
“祖父……”纪初苓怔住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祖父以前虽宠她,但身为国公府的主宰,处事贯来是强势的。这种向她道歉的话语,前世从来不曾说过。
纪初苓抬头向他看去。她似乎头一回在祖父眼里看到了自己,而不只是祖母的影子。
……
是夜,李府后门开了条缝,一妇人手中提着木篮,四下里东张西望了好一会,才关了门匆匆行去。
吴氏竭力往领中缩着脖子,像是在害怕什么,又像是为了遮挡面目不被人瞧见。
木篮被一方布盖得严实,若掀开来看,里头全是备好的纸钱香烛。
她近日又开始做噩梦了,梦里回回都是那日,她与李存疏在她院子里偷偷私会。
她慌慌张张地拽着李存疏,说要出事了。李昊已经起了疑心了,他们的事迟早要瞒不住。若是被李昊发现了他们的关系,捅了出去,他俩都得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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