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内,皇帝握着仙草的手,拉着她进了内殿。
雪茶原本亦步亦趋,见他头也不回,便只跟谭伶留在了外头。
这边仙草几次都甩不开,只好任由他握着,又道:“原来方才那位美人是颜昭仪,还是皇上的表妹,她长的可真美啊,皇上方才怎么那么冷淡,害她哭着跑了,好好地汤都摔碎了。”
赵踞回头看她:“你是心疼她呢,还是心疼那汤?”
仙草笑道:“我闻着那汤喷香,必然是下了大力气熬出来的,真真可惜了。”
“多早晚你也改不了这性子。”赵踞忍笑道,“你想喝,朕命人弄去就是了。”
仙草随口道:“不用,我自己去御膳房就行。”
一句话说完,两人都有些愣怔。
皇帝打量她:“你去御膳房?”
仙草仰头琢磨了会儿,抬起左手挠了挠头,也有些不明白:“是啊,怎么好像我之前去过似的。”
皇帝略有些心惊,忙笑道:“别胡说,以后你想吃什么,只管告诉谭伶,你若是想不到,朕命御膳房每天给你不重样的准备好吃的,免得你跟馋猫儿似的四处偷吃。”
仙草垂涎,听了最后一句却道:“好好的你怎么骂人?”
赵踞故意哼道:“有冤枉你吗?天底下敢到朕跟前偷吃的,也只有你了。”说着,忍不住在她眉心轻轻地弹了一下。
仙草抽手捂着额头:“疼。”
赵踞知道自己手重,忙道:“弄疼你了?让朕看看。”
他忙掰开她的手,仔细瞧向她的额头上,却见眉心里的确有一点点红痕。
皇帝有些后悔,温声道:“不打紧,朕给你吹吹,一会儿就不疼了。”
仙草愣住。
感觉皇帝轻轻摁着自己肩头,俯身徐徐地往自己额上吹气,这气息湿润而又温暖,连同他身上龙涎香的味道在刹那间侵袭过来。
心突突跳了两下,竟有些头晕。
身子才一晃,皇帝已经及时握住她的肩膀:“怎么了?是不是又哪里不舒服?”
仙草对上他关切而担忧的眸子,却觉着这一幕好像也似曾相识。
她抬手在腹部试了试,明明不疼,但在他的注视下,却好像又有一点莫名的记忆之痛。
不料皇帝看见她的动作,眼神一凛:“是肚子又疼了?别怕,朕叫沈君言来。”
他才要回头唤人,已经给仙草拉住手腕:“皇上!”
赵踞转身,仙草向着他仰头一笑:“不疼的。”
“真的?”赵踞怀疑。
仙草点点头,她转身走开两步,才低声问道:“皇上怎么……对我这样好啊?”
赵踞仔细打量,见她神情如常举止也没有什么异样,才暂时安心。
闻言随着走到她身后,挑唇道:“您今儿才知道?”
仙草转身,微睁双眸认认真真地盯向他。
目光相对,赵踞看着她的神态,心底不免又浮现昔日徐悯的影子,情不自禁复又心跳如擂,当即握着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朕是真心对你好,你莫非不信?”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仙草哼了声,又推他道:“你、你不要动手动脚的,放开我说话。”
赵踞索性双臂环绕:“朕偏不放开,你只说说看,朕怎么非奸即盗了。”
他的口吻里多了些戏谑跟明显的调笑。
仙草半是无奈地说道:“唉,堂堂的皇帝,怎么竟然这样无赖?”
虽然是小鹿的样貌,但是行事语气,全然是徐悯娇憨的一面。
赵踞想起她垂涎欲滴地跟小鹿讨吃琉璃肉的时候,也正是这般可爱不设防的样子。
“就只对你无赖。”皇帝低低说罢,竟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仙草怔忪:“你干什么?”
赵踞已经大步流星地来到了龙榻前,他将仙草轻轻放下,目光闪烁:“别怕,这次朕不会伤害你。”
“这次?”仙草觉着这话有些古怪。
赵踞不等她深思,便俯身吻住了她的唇瓣。
唇齿相接,皇帝的心里又掠过紫麟宫杏花树下那道风流袅娜的身影,如今,那道影子跟万千杏花都投入了他的怀中。
一念至此,这个吻便变得更加的甘美而绵长。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贴在仙草的耳畔,低声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这是《诗经》内描写女子出嫁的诗。
仙草觉着不安起来,她挣扎着叫道:“不是、你干什么……”
她还要抗拒,皇帝却已经无法按捺:“乖,听话。”
他的心鼓噪的不像话,从来没有这样迫切地渴望着一个人。
这两三个月都没有亲近后宫,也许是厌了,也许是心有所属。
直到现在,突然彻底地无法自制。
可虽然情切难忍,皇帝的动作却仍称得上至为温柔。
回想当初,第一次是因为中了迷药,情难自禁、身不由己,种种粗暴行事不堪回首。
到了她之前想要离宫那一夜,因为以为她已经不是处子之身,又加上当时盛怒之下,当然也绝无什么怜香惜玉之心。
皇帝悔不当初。
所以更想要加倍弥补回来。
有些粗粝的指腹划过手底温润的肌肤,小心翼翼地像是令人舒爽放松的春风掠过,让人忍不住想沉浸于其中,彻底地放松所有。
起初仙草觉着有点奇异的痒,但这无所不能的春风好像透过四肢百骸跟四万五千毛孔里渗透进入。
和煦,自在,微暖,微凉,一切都恰恰好。
从没有这般的受用,让人忍不住想大叫。
起初她还不自在,心头有一点模糊的阴影闪烁,想要推开皇帝,想要逃离。
却又给他轻而易举地擒住,抱了回来。
好像不管她逃到天涯海角,他都会尾随而至,将她揽入怀中,邀她一块儿放松共舞,将翱将翔。
她几度挣扎,最终精疲力竭,神智昏昏之余,发出一点半是羞赧半是无奈的呜咽。
朦胧中手掌给皇帝握住,十指交握的瞬间,仙草震颤,她真切地察觉到他的存在,又好像是两个人变成了一体。
就如同那阵柔和的风拂过了池塘,乱了一池春水微微荡漾。
那涟漪于她心头跟身体里绽放,一波一波,用无止尽似的。
所有的神智都给他摧毁,又好像在他的掌握中给重塑,这种感觉至为奇异也至为强悍,令人恐惧,又令人向往,令人想迅速逃离,又想要彻底沉沦,竟是她两世为人都从来不曾经验过的抵死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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