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夫原本躲在一边,自以为无人发觉。
对这来送燕窝粥的宫女他也毫不在意,毕竟如果彩儿送了燕窝走了的话,自然平安无事;如果她发现了自己,那么也可以像是夏叶对付那丫鬟一样,干脆杀了就是了。
可是万万想不到,对方一边儿含笑,一边竟动了手。
粘稠而滚烫的燕窝粥泼在脸上,又热又烫,又极为难受,车夫一时睁不开双眼,抬起衣袖掩面后退。
与此同时彩儿抬手拉住仙草的手:“姑姑快跟我走!”
仙草也没想到彩儿居然会有这样一招,来不及反应,就给彩儿拽着出了门。
只听背后马车夫一声怒吼:“好个贱婢!”
这会儿彩儿拽着仙草的手飞奔过廊下,厉声叫道:“来人啊,有刺客!”
那车夫这会儿已经追了出来,本来恨恨不已想要追上去杀了两人,猛然听彩儿这般叫嚷,又听到有脚步声从院外传来,他的眼神闪烁,蓦地止步,同时纵身一跃。
刹那间身形腾空,整个人已经上了屋顶。
等院外的侍卫们冲进来的时候,黑夜里屋顶之上,那鬼魅般的影子几度起伏,飞快地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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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泰起很快知道了此事,同知县来到后院之时,彩儿跟小翡,慧儿三人挤在仙草身边,低低地不知在说什么。
侍卫们先向禹泰起汇报了所见,禹泰起看着宋知县道:“劳烦加派兵丁,在街头加紧巡防,若是发现可疑之人即刻拿下。”
宋知县忙先去派人。禹泰起才走到仙草身边:“受了伤没有?”
仙草摇了摇头。
禹泰起看其他三人也都在,欲言又止,只说道:“你跟我来。”
仙草缓缓起身,将走之时又回头看了彩儿一眼,彩儿向着她点点头,同小翡跟慧儿一起去了。
禹泰起带了仙草,来到前面的厅上,便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仙草就把那马车夫突然出现挟持了自己、以及彩儿“无意中”打扰,惊跑了那人等话告诉了他。
之前彩儿拉着仙草逃了出屋子,察觉马车夫并未追来,才站住了脚。
彩儿不等仙草开口问便道:“我看姑姑的脸色不对,便暗中留了心,那人是蔡太师的人吗?”
仙草点头。
彩儿哼了声道:“我就知道他要挟了姑姑,所以姑姑才特去探望夏叶的?夏叶那蹄子真的也是太师的人?”
仙草叹了口气:“是。他们是一伙的。”
彩儿皱眉说道:“这太师的人真是无孔不入,怪不得皇上叫我多留心着呢。”
仙草听到这里,试探问道:“是皇上特意派你同去夏州的?皇上……也知道太师安插了人吗?”
一提起赵踞,彩儿的眼睛微微放光:“皇上何其的聪慧圣明,自然想的到。”
两人说不几句,因为方才叫嚷惊动了侍卫,小翡跟慧儿也听见了,都跑出来,不知如何。
在侍卫等赶到之前,彩儿匆匆说道:“姑姑不用怕,太师再阴险,能在随行之中安插两人已经是极周密的了,应该再没有第三人了。何况惊动了禹将军,他一定会更加严密地派人保护姑姑。”
彩儿乃是好意,因看出仙草被人胁迫,只当是自己把仙草从马车夫手中救了出来,但她却怎么也想不到仙草还被迫吃下了那颗毒药。
仙草心中略苦,却也不好跟她直说,毕竟说了无用,反而叫她平白愧悔。
突然间又想起一件事,因问道:“对了,你可跟徐大爷说了没有?”
彩儿一怔,然后道:“对了,差点忘了这件事,我本来是想先去告诉的,可是听县衙的人说,徐大爷已经跟那些人一块儿出城了。”
“什么?”仙草失声,对上彩儿诧异的眼神,仙草定了定神:“怎么这么快呢,夜已深了,这是连夜赶路不成。”
彩儿道:“说是在沩山耽误了两天,怕是长官不高兴,所以才匆匆走了。不过,如果姑姑说的是真的,只怕那些跟随徐大爷的人是故意的不安好心,怕留在这里生出变数罢了。”
这跟仙草想的差不多。
禹泰起询问事情经过,仙草不敢泄露彩儿的身份,就只说她无意中去找自己,正好撞破了,两人才逃出来。
仙草说完之后,见禹泰起并未出声,便问道:“将军,听说我们大爷他们……已经走了?”
禹泰起一点头:“是。他们怕耽误了公事,特请知县开了城门去了。”
仙草忙把自己听马车夫所说的话告诉了禹泰起,又哀求说道:“将军,牢城营的这些人不安好心,若是给他们到了济南府,一定会对大爷不利的,求将军……帮一帮大爷!”
禹泰起眉头微蹙,淡淡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去济南府动手吗?”
仙草摇头。
禹泰起道:“因为先前是小国舅亲自护送徐慈去的沧州府,所以沧州的地方官知道徐慈是皇上要护着的人,他们碍于皇上的颜面不敢动手;但是济南府就不同了,这里的知州是蔡勉一手提拔的亲信。”
仙草自然对这些朝廷政事并不熟知,听禹泰起如此一说才豁然开朗:“又是蔡勉!”
禹泰起却道:“你错了,地方官是蔡勉的人,未必就意味着是蔡勉要人动手。”
仙草诧异:“这是什么意思?”
禹泰起道:“你莫非忘了,当初为了赣城之事,从上到下牵连了多少权贵在内?就算蔡太师不出头,也自然有人盯着徐慈的脑袋。”
听到这里仙草才明白过来:“我知道了,所以他们才不在沧州府动手,特意把他引到济南府,在济南府出了事的话,大家都会以为是蔡太师命人做的,连皇上只怕也无可奈何。”
禹泰起见她这么快就举一反三,眼中流露赞赏之色:“孺子可教。”
仙草却管不了什么教不教了,上前求道:“既然将军知道的这么清楚,何不快些派人去保护大爷?”
禹泰起道:“我虽然知道,但是……徐慈的生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何况蔡勉视我如眼中钉,如今有人往他身上泼脏水,若是得逞,皇上自然更厌了他,对我来说却没有坏处。”
仙草只顾关心情切,没想到禹泰起竟说出这样一番话,叫人无法反驳。
禹泰起见她愣神,又道:“何况,照我看来,徐慈对你也并不热络,反而甚是冷淡,且他也并不是你真正的主子,你又何必为了他如此情急不安。”
仙草直直地看着禹泰起,她当然胸有千言,口齿伶俐起来无人能及,但是禹泰起却偏不是那些心思浅薄好哄瞒说服之辈。
在某种意义上,他甚至比赵踞还要难对付几分,毕竟对于赵踞,那毕竟也算是“朝夕相处”,看着那少年成长起来的,若仔细揣摩,对赵踞的心思还能拿捏些许。
但是禹泰起,这个人横空出世的,甚至连他所说的“太妃的情分”都不知是何物。
雄霸一方的封疆大吏,所向披靡用兵如神的大将,若是贸然在他面前分析什么安危利害,引诱他去救徐慈之类的,无异于班门弄斧,只怕反而会惹他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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