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陌见是她,眸光微敛:“你不在长歌身边保护她,来这里做什么?”
蓁蓁拿出信封,双手奉上:“姑娘有一封信给秦王殿下。”
时陌闻言一滞,半晌,才不疾不徐站起身来走到蓁蓁面前接过。
纸张踏实的触感在指间,他轻轻摩挲了两下,没有立刻拆开,情绪莫测地问:“可是发生了何事?”
蓁蓁面无表情道:“不曾,姑娘一切安好。”
又道:“殿下可要先看一看信?若有回信,奴婢一并带回。”
时陌淡道:“不必了,你回去。”
蓁蓁抬头,微惊地看了看时陌,自觉失礼,又立刻垂下头去,低声道:“奴婢告退。”
蓁蓁离开后,时陌坐回案前,将那封信随意放在案上,自己却是不疾不徐地饮起茶来。他姿态从容地饮着茶,精致好看的唇边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目光偶尔轻轻扫过那封信,却从头到尾没有拆开的打算,仿佛丝毫不好奇里面写的什么。
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他才算是不慌不忙地将这杯茶饮尽,将茶盏放回桌上,拿起信封起身。但他却依旧没有拆开,而是原样将信放进了怀里。
外头大军整兵待发,今日,就是回京的日子。
他筹谋多年,这一日终于到了。
长歌,想对我说什么,见面亲自同我说。
时陌大步走出帐外。
……
长歌觉得这一觉睡得格外的好,以至于醒来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还以为当夜会被上辈子那些伤感的事扰得无心安眠。
醒来睁开眼睛,只见阳光透过窗棂洒进了大片,在地上映出古朴雅致的轮廓,里头填充着绯红绮丽的日光。
长歌唇角微弯,这一幕竟莫名地令人心生静谧,颇为赏心悦目。
她赏心悦目了一会儿,唇边的笑蓦地凝住,眼色微变,猛地坐起身来。
不,不对,这不是早晨的太阳,这是傍晚的夕阳!
长歌意识到了不对,这才发现房中摆设早已不是碧海潮生那间她与时陌成亲的新房!
放眼望去,只见房中陈设处处雅致用心,花梨木的桌椅阁架,随意一样都是上品。轩窗镂花精妙不俗,做工考究细致。不远处的桌上,瓷器精美,釉色清雅而稀有。
此处布置之用心不俗,就是镇国公府内她自己的住处也比不上,更遑论碧海潮生。再好的客栈也做不出这个样子来。显然,她此时住的这个房间,怕是哪个皇宫贵族的府邸。
贵族……
长歌一震,脑子里刹那间蹦出时照的名字。
心头一颤,长歌连忙掀开被子,只见自己的衣裳还是昨夜入睡时那一身,一丝不苟地穿在身上,这才闭上眼睛,长松了一口气。
怎么会这样?
怎么蓁蓁一个晚上不在,她就着了别人的道?
还有时照……按说,不应该的啊。
她原本一直以为,上辈子的时照对她死心是在慕家满门被灭之后,时照当她死了。可是这一回这个香却让她明白过来,原来,上辈子时照一直都认出了她的,只是他没有说破,没有相认而已。
大约是因为,自慕家出事以后,时照再一次见到她时,她那时已经成为了时陌的妻子。
时照其实是个君子。
在她未出阁时,他或许使了各种手段想要得到她,但一旦知道她嫁给了时陌,他就果断收了手。
其实他也是可以不收手穷追不舍的,毕竟那时候时陌实在没什么权势。但若他不收手,与兄弟苦争一个已为人妇的女子,最终却会将她置于最难堪的境地。
所以这一次,她才会那般毫不犹豫地告诉他,她与时陌已经成亲。
赵修担心她这样太狠太快,逼得时照失去理智,但她却笃定,时照不会。
上辈子,时照就是那种在尚能争的时候会全力一争,一旦发现不能再争的时候会极力克制自己的人。
怎么这辈子就变了个人呢?
长歌心神烦乱,蹙着眉,手指用力地揉着太阳穴。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长歌脸色微变,连忙躺回床上,扯过被子,闭上眼睛装睡。
脚步声渐近,有人走到她床边,长歌只觉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脸上,片刻后又离开。
她不动声色地装睡,却忽然听见夭夭的声音传来:“茯苓姐姐,你不是说姑娘今日傍晚就会醒来吗?为何她至今还没有醒?”
茯苓?!
长歌浑身一震。
是时陌!
竟是时陌将她给掳了!
茯苓是上辈子时陌身边的女护卫,在她嫁给他以后,被派到她身边与蓁蓁一同保护她。
谁能想得到,这辈子竟然提前相见了。
长歌心中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时陌啊时陌,我都给你送信了要和你在一起,你为何还要将我掳来?
难道是应了狼来了的故事,你又当我在哄你?
不被人相信的感觉真是……长歌心中真是好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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