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还不等佟贵妃将人叫去,钮妃就带着人直直去了乾清宫,告了一状。
康熙有些莫名,看了眼手上的汤,看来这久不能得的汤水,喝一顿,也不是那么轻易的。
难怪八百年不往御前凑的人,今儿叫人送了鸽子汤来。
钮妃不常踏进乾清宫,一旦进来,必然有事儿,只怕那娇气包,今儿也是要告状的?
“妾见过皇上,皇上圣安。”
康熙开门见山,深知她不是个拐弯抹角的性子,“快起来,你也不常进乾清宫,今儿来,有什么事儿,直说就是!”
钮妃肃着一张脸,微微点头,“果真什么都瞒不过您,且的确有要事要同您说。”
“今儿内务府送上重阳节的衣料,新的旧的,红的绿的,本也没什么可指摘的。”
梁九功搬来了椅子,钮妃顺势坐下。
“皇上,但新贵人丧子不过半年,那是天家皇子,却被内务府一干奴才忘个干净,送去大红大绿的衣料子,新贵人登时就哭得撅了过去,皇上,”钮妃情真意切,双目渐渐有了水意,“胤禶那孩子,甚是乖巧,您忍心吗?”
闻言,康熙倏地回头,目光冷厉。
“你说什么?给丧子半年的新贵人送去了大红大绿的衣料子?他们怎么敢?”
钮妃拿着帕子擦擦眼角,微微垂首,唇畔的笑带着些微的讽刺,“怎么就不敢了?您瞧瞧景阳宫,咸福宫,延禧宫,还有长春宫那儿,这次也被敷衍着,送了一些过季的料子,她们尚且是主位呢,都如此,别说新贵人只是个贵人,且膝下的皇子也数月前夭折了。”
“就这样的,宫里多少呢,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捧高踩低本就是世间常事,只不过,内务府这些人的势利比旁人更明显罢了。”
她每说一句,康熙的怒火就加重一分。
到底登基多年,很是经历了一番困难时期,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即使心头怒气涛涛,面上也仍是无波无澜。
都不必去查明,他深知,钮妃这种八百年不来一次的人,没必要对这等小事说谎。
他沉声道:“梁九功——你去!把内务府今日涉事的头目都罢了,每人重打四十大板,活得下来与否,全看他们自己了,若叫朕知道有人放水,脑袋也不必要了。”
康熙对那一干人的处置,丝毫不手软,叫梁九功胆战心惊。
四十大板,重打,还能保下来命,那是真命大了。
梁九功实在受不了如此气氛,匆忙应下,退了出去。
钮妃起身,“既然事情了了,那妾就退下了,不耽搁皇上处理政务了。”
佟贵妃到底来晚了一步,她到的时候,那些人已是行刑完毕,被打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出气多进气少了。
她眼前一阵眩晕,扫过内务府跪着的一干人,再看看被拖回来的几人,直叫觉着他们一阵凉风吹过。
“既然皇上已是做出惩处,本宫就不多事了,但若有了下次,你们都给本宫提着脑袋来!绝不姑息!”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
纵然只是几个总管,可他们多数人是没见过这样阵仗的,本就胆寒不已,又被佟贵妃敲打,更是战战兢兢,连连应和。
“奴才记得了,记得了,多谢贵妃宽宥,多谢贵妃!”
佟贵妃心气儿不顺,又是狠狠地剜了眼那几个气息将尽的总管,指着他们道:“记得就好,不然,他们的今日,就是你们的明日!”
那目光森然无比,一众太监皆是不敢抬头。
她转身就走,去了乾清宫,在丹陛处等着康熙传召。
不多时,梁九功走了出来,擦了擦汗,面带为难:“贵妃娘娘,皇上正处理政事,请您先回承乾宫呢。”
自打八月里,政务就减少了不少,哪儿来的政务繁忙呢?
佟贵妃心知康熙这是不会见她了,这话不过是给她最后一点颜面,捏着帕子的手一颤,又是用力攥了起来,骨节微微泛白。
强笑道:“那我就不打扰皇上处理政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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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辇上,佟贵妃沉着脸,“到底叫钮妃抢了先!内务府这群废物,叫他们上心着些,结果好好儿的事儿办砸了,害得我也吃了挂落!皇上连见都不愿意见我了!”
内务府下多个部门,钮妃就拿了几个如造办处这样没油水的,下剩的,全都在她这儿。
自然,事发之时,她也跑不了。
“明儿,叫人将各宫的衣料子都补上,钟粹宫那边儿就不必了,除开本宫和钮妃,属她们那儿得的最多最好,半丝布料都不差的。”
“再去叫人把储秀宫接着打扫出来,赫舍里氏不日即将入宫,此后,宫中又要热闹起来了。”
紫苏心道,三个后族,能不热闹吗?
加上咸福宫那位博尔济吉特庶妃,那就是四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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