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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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笑着回道:“看着精神很不错,脸色也还好。”贾敏听了欣慰地笑:“等明日让厨房好生炖个汤,给他补一补。别等着沈二奶奶回来,说咱们没照看好越儿。”

黛玉便向贾敏请示:“等过几日消停些,我还想再去学士府一回。原本和奶奶说过要替她收拾房子,现在收拾起来,等奶奶他们进了京,住着也方便。”

贾敏原想说学士府自有人手,沈越自己也是收拾房子的老手了,不必黛玉过府。见林如海已经点头应下,不由一叹:“老爷,玉儿一日大过一日,那边越儿更大些。”

“他们本就是一处长大的,若是现在就避讳着,要避到什么时候是个头?”林如海说着,以目示意贾敏。贾敏便见女儿的神色随着自己夫妻的话变化不定,也就闭了嘴——就算黛玉现在长大了两岁,可比起时年十三岁的沈越来,还是一团孩子气。这样的孩子,可知道什么情爱呢?不过是从小与沈越亲近成了自然,不愿意让别个也与沈越如自己一样亲近罢了。

贾敏很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内里竟有些霸道的性子,别看平日对着宽哥儿与谚哥儿很有长姐的样子,一到沈越跟前却是事事要占个先。偏沈越最吃她这一套,不管黛玉提什么要求,在他那儿就是好好好,从来没见他驳回过。

这就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黛玉见父亲说话后母亲没有驳回,早笑的眉眼生辉:“那我就让水蓝她们一起去量了尺寸,好生给奶奶绣个床围出来。”

贾敏不由好笑:“怎么不说你自己绣,送人的东西都让丫头动手,小心沈二奶奶挑礼。”

黛玉得意地一扬头:“今日老太太还劝我,各人有各人相处之法,不必学别人。我自己起的花样子,谁不说好?等我再想个新鲜的,管保让奶奶只顾着看花,顾不上看针法,还管是谁绣的呢?”

不过黛玉心中即有了想法,怎么能忍上几天才有动作?第二日便打发了雪鸥带着水蓝去了学士府请见沈越。经过一晚休整,沈越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听了二人的来意,便让红柳带着她们去了西院正房。

水蓝是个手脚麻利的,三两下就量好了尺寸,与雪鸥两个又在红柳的带领之下给刘氏请安。刘氏听说她们的来意便笑:“回去好生做,若是好我可也要定上一幅。”

因被刘氏调理了几个月,虽然没与这位当家奶奶说过几句话,水蓝心时对她还是有亲近之心:“奶奶放心便是,我们姑娘嘴上没说,让我们来给奶奶请安,也是想让我们来看看尺寸的意思。”

刘氏听了更是喜欢,也不同她们客气,直接对自己的丫头道:“带水蓝去量尺寸。”又向雪鸥说了自己喜欢的颜色,命人厚赏了二人。雪鸥推辞道:“这都是奴婢们该做的,不敢当奶奶的赏。”

“我知道你们姑娘的规矩是与越儿一样的,若是在你们家里也不赏你。”刘氏坚持赏过,又向水蓝道:“我的不必赶,先绣二奶奶用的要紧。”水蓝点头应下。

回府的车上水蓝才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雪鸥姐姐,姑娘并没让咱们去给大奶奶请安,更没说替大奶奶做床围,姐姐这样私下做主,又让我说是姑娘让去的,不怕姑娘太太责怪吗?”

雪鸥听了微微一笑:“姑娘心思固然通达,却还是小孩子性情,只想着要好生迎接了二奶奶。可那府现在是大奶奶当家,咱们过府大奶奶怎么会不知道?就算大奶奶不是多心的,可礼多人不怪。二奶奶还不知在京中能呆多长时间,姑娘与大奶奶交好总没错。只要你们手下加紧些,多绣一幅能费什么事?”

把个水蓝听的连连点头:“难怪太太都夸姐姐心思缜密,果然我是做活儿做傻了。”被雪鸥轻点额头,二人带笑向黛玉回禀差事。

黛玉听雪鸥说自己做的主意,两只细嫩的小手一拍:“亏的你替我想到了,要不下次伯母还不知如何打趣我。雪雁,去取几匹上次蔼哥哥送来的雪绸来,你们几个也裁件冬衣。”

这几年沈越但从宫中得了赏赐,若是布料等物都请沈老太太、沈太太先挑,两位老人家如何肯占他这个便宜,十回里有一两回选其一二,算是收了孙子的孝心。其余的沈越便把上好的一分为二,一寄扬州,一送林府。次等的也不时会送过来,为的是让黛玉可以赏赐丫头。

因此黛玉的衣料在京中闺秀之中从来拔尖,就是她的几个丫头走出去穿戴都与别家不同,。黛玉自己打扮雅致,跟着的丫头们也染的颇有书香,她们主仆出的花样子,时时有别府的姑娘上门来求。京中人无不知林家女儿养的金贵。

现在听黛玉又要赏布料,雪雁自己先笑:“冬衣已经做了四五件,就是过年穿也够了。何况府里还有定例,姑娘不用惦记奴婢们。”

黛玉听了便笑她:“如今你也学着分斤掰两了。不过是几匹料子,放着只是招灰,过两年便失了颜色,不如现做出来穿了,我看着眼前还亮堂些。”

说的丫头们纷纷说这次定要挑些鲜艳的颜色,好让姑娘看个够。雪鹭笑嘻嘻道:“我前次正做了翠绿的百褶裙,这次再做上它一件大红褙子,穿上才叫热闹呢。”说的大家哄堂大笑。

笑过后,主仆几个又商量着定下花样,选了香妃色厚绨,按量好的尺寸交给水蓝几个针线上的丫头。又选了蜜合色的同款料子一并裁出,以备将来为刘氏绣床围之用。

沈越这日等林如海下衙,才到林府:“白日已经把卷子墨了给太爷看过,太爷觉得还看得过。”说完将自己带来的墨卷交给林如海。

林如海先把经义都放在一旁,只看他的试帖诗,待见格律工整,立意也还有可取之处就松了口气——他知沈越于做诗一道上,实在呆板了些。

等再看经义之时,神色就一点儿一点松动,最后将墨卷轻轻放到自己书桌之上:“比前头倒还算进益了些。”就不再说卷子的事儿,只说起各位考官的喜好来。

沈越便知林如海对自己的答案应该是满意的,安心听起林如海有介绍来:“……不论恩科,这次秋闱算来是圣人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又是天子脚下,这些考官还算公正。只是人的喜好不同,有些人喜欢锐气,有的人就要平和。你这文章,要看落到哪位房师的手里才能定名次。”

沈学士就没有林如海说的这样细致,只说一句“看得过”就算是对曾孙的褒奖,而林如海却连同考官们的性情、好恶都说与沈越听,为的是沈家如果真让他参加明年春闱的话,将来进了官场不至一头雾水。

沈越也明白他的用意,听完后笑着道:“不过是有个名义罢了,谁还能真将座师看成先生?”

林如海就把脸略沉了沉:“又胡说。你与沈超自是不在意这同年和座师,可多少寒门子弟十年苦读,纵是中了进士官场上也是一人无靠,全望着座师提携。这话出门不许再提。”

沈越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下:现代的学生除了几个学霸或是班干部,对老师大多敬而远之,毕业用不了几年连老师姓什么都忘了的还有呢,究其原因还不是老师与大家没有什么利益瓜葛?

这个时代却不一样。就如林如海所说,寒门子弟读书有成的实在不多,要想在官场上有人提携,点中自己卷子的座师就是现成的抱大腿对象。而那些同年、同乡,更容易一起抱团取暖。

说什么读书人视金钱如粪土,沈越心里冷笑一声,不过是肥力太少不够吸引人。便如他与沈超,自然不会如寒门学子一样,要巴结座师才能有人介绍参加京中的文会诗会,可那些不得其门而入的,却恨不得替座师捧屁掇臀只求一赞。

罢罢罢,即已经决定做官,就按着这世的官场规则行事。沈越在林如海沉脸的时候已经站起身,直到他把话说完才躬身下去:“都是学生想错了。”

“滚你的。”林如海喜他听劝,笑骂一句:“去见了你师母便出来,还有功课留给你。”

沈越脸上就现出苦相:“先生,我才刚考完秋闱呢。”

“一日练一日功,一日不练十日松。做学问就要勤学不辍,你自己偷懒还有理了不成?”林如海一点松口的意思都没有:“国子监还是要去。”

我再去那些人要把我吃了,沈越这下真的苦了脸:“先生,人家国子监的都是直接参加春闱,我非得参加秋闱已经是异类。若是正上着课,有人来报说句没考中,还怎么呆得下去?”

林如海毫不为所动:“君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就算是博士当堂说你没中,更好生读书也就是了。”说毫不留情地摆手,赶苍蝇一样把沈越挥出门。

沈尚书却没有林如海这样狠心,听了沈越诉苦后特意使沈信过府与林如海商量,说是沈超自考过后就患得患失,想让沈越留在府里开导他两日。

林如海明知这是托词,还能真驳了沈尚书的面子?不过含笑应了沈信,然后笑言:“果然隔辈人亲,咱们只好做这个恶人了。”沈信大点其头,觉得林如海说的再对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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