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2 / 2）

贾宝玉跟了几步唤道：“林妹妹，林妹妹……”

凤姐笑道：“走了一路，表弟不坐下歇一歇喝口茶吗？”

说着就让人上茶和吃的。

贾宝玉知道他不能在别人家胡乱走动，只得坐下来，端起茶盏。

“我知道表弟是个雅人，这是今年新出的龙井，你尝尝味道可还好？”

的确是好茶，可贾宝玉心里苦涩，再好的茶也喝的没滋没味。

李纨和傅秋芳也小饮了一口，纷纷赞叹。傅秋芳不禁想到，新茶刚出没多久，就千里迢迢到了顾府上，可见靖安侯对凤姐的确很好。

凤姐道：“两位喜欢就好。不过我现在不能吃茶，没这个口福了。”

李纨淡淡一笑，“若你还在金陵，哪里用着让人大老远送过来。”

傅秋芳也笑道：“听闻侯爷为了你特地从江南请来一个厨子，可见是真心对你好，不知道让多少人羡慕呢。”

凤姐仍是笑盈盈道：“说起来，我已经多年未回金陵了，倒是有些想念幼时在老家的时候呢。”

李纨放下茶盏，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姐妹们都长大了。当初宝姑娘，惜春姑娘，云姑娘，林姑娘都在西府里住着，你也常去府上做客，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多热闹，一晃眼你已经嫁人了，宝姑娘和林姑娘也搬出去了，姐妹们想要整日待在一起就没那么容易了。”

“人总要长大，长大了很多事都不一样了，略有疏远也是人之常情。”凤姐微笑着道。

李纨只能颔首道：“现在看来，只有林妹妹和你的关系一如往昔，着实是难得。”

凤姐不答。

少倾，又有丫鬟来报，说侯爷回来了，听说夫人在待客，就先去了老夫人处，提醒夫人千万别累着。

最后一句话，怎么有种赶客的意思？

傅秋芳和李纨自然也听出来了，心道靖安侯真的和传言一样，性子桀骜，不屑于给任何人面子。

李纨想到贾母交代她的话，暗暗叹气，定了定心，将来意说与了凤姐。

“我知道这让你为难，但我们也是没办法了。二老爷现在身上没有官职，琏二爷也只是一个用银子捐的芝麻小官，委实没有什么门路。若非万不得已，也不会劳烦你。”

凤姐听明白了，只是问道：“珍大奶奶想要我帮你们什么？”

李纨没听出凤姐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顿了顿道：“我们想请侯爷帮忙，打听一下娘娘犯了什么错惹得陛下发怒，又为何从贵妃降到了嫔位。陛下一向宠爱侯爷，皇后又是侯爷的亲姨母，为贵妃……贾嫔娘娘求求情，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闻言，凤姐沉默了好一会。

贾家只想让顾行迟帮忙，却不想想，身为臣子怎么能管后宫的事？无缘无故为妃嫔求情，不会被有心人扣上暗通款曲的罪名吗？万一皇帝真的厌烦了元春，顾行迟为元春求情，皇帝迁怒顾行迟怎么办？虽然凤姐知道皇帝不会对顾行迟发怒，但还是气恼于贾家的做法。

“既然陛下不愿意公布于世，想必应是后宫秘事，若有人去打听，被陛下知晓了，定会引来雷霆之怒，顾家也会被牵连。”凤姐干净利落的拒绝。

李纨没想到凤姐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她，半点情面都不给，失望的同时亦有些埋怨。出师不利，只能带着贾宝玉告辞了。

贾宝玉仍旧望着门的方向，可惜黛玉并未出现，只能慢吞吞的离开了。

凤姐又留了黛玉一会，临别时轻声提醒道：“妹妹待人赤诚，是再纯粹不过的人了，但也要多防备着某些人，别被人利用欺骗。至于你那个半路认的姨母，能远则远罢。”

黛玉也是个心思玲珑的人，虽然她隐隐明白贾玫的目的，但也不会拒绝凤姐的好心提醒。她点点头，“我知道。”

回到玉笙居，凤姐就看到坐在廊下的顾行迟，正随手拿起一只虎头鞋看。

凤姐笑道，“怎么样，林妹妹是不是心灵手巧？我已经和她说好了，将来要请她做女儿的启蒙老师。”

顾行迟不太了解黛玉，但是信得过林如海。有其父必有其女，黛玉的才华人品自然不会差。

他揽住她的肩，带她回房间，“你说了算。”

“孩子有没有闹你？”顾行迟小心翼翼的将她扶到塌上，又在她后面加了一个大引枕让她倚着。

凤姐笑容温柔，“她今天可听话了，不过却有别人来烦我。”

顾行迟道：“不想应付的人，直接拒之门外就好了，何必累着自己？”

“那可不行，若我这么做了恐怕第二天就会有人议论我目中无人、无情无义了。”

顾行迟怜惜的抚了抚她的头发，“我从来不怕这些，你是我妻子，自然也不必怕。”

凤姐向顾行迟说明了李纨和傅秋芳的来意，问道：“其实我也很好奇，陛下为何又惩罚了贾嫔，她到底犯了什么错？不，应该是陛下又拿住了她什么错处。”

“后宫妃嫔相互争斗，有眼红嫉妒的，也有落井下石的，手段多样，层出不穷。贾嫔自然也被别人盯上了。”

凤姐扯住他的袖子，催促道：“好了，别卖关子了，快说。”

顾行迟眼中笑意愈发浓郁，“你知道抱琴吗？”

凤姐眨眨眼睛，“我自然知晓。这事和她有关？”

顾行迟道：“准确来说，她不过是陛下惩治贾妃的一个由头罢了。”

凤姐微愕，“我以为，陛下是因为知道了贾嫔故意让福王见到黛玉，想警告她的手不要伸得太长。”

“也有这个原因。”顾行迟唇畔微微上扬，“最主要的原因是贾嫔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想让抱琴送信出去。那天夜里，抱琴将信交给一个常用来收买的太监，让他想办法送到荣国府。谁知，却被赵柔妃发现了，告了抱琴和那太监一个秽乱宫闱的罪名。”

在宫中，宫女和侍卫，或者宫女和太监私下密会可是秽乱宫闱的大罪，自然要严厉惩罚了。

“于是就惊动了陛下？”凤姐笑了笑，“这种事不是应该皇后管吗，陛下时间还真多。”

顾行迟若有深意道：“你应该问，那封信写了什么，怎么就惊动陛下了呢？”

两人相视不语，过了一会，凤姐隐约明白了什么，“原来如此。”

元春如此急匆匆的让抱琴送信，想来已经察觉到皇帝想对贾家动手了。为提醒贾家人，元春才冒险这么做，可惜还是被人发现了。

“窥探帝王隐秘，还敢送信给贾家，陛下能不怒吗？但是这件事又不能直接说出来，便用秽乱宫闱的罪名，处死了抱琴和那个太监，以御下不严为名，将贵妃贬为嫔位。”

凤姐若有所思，不禁叹息道：“看来，以后贾嫔在宫里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因为她得罪的是皇帝。得罪了其他妃子还可以斗一斗，得罪了皇帝连斗的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这件事你就当作不知道罢。后宫中，除了皇后和赵柔妃，在场的宫女、太监都被处死了。”

顾朝雨已经被禁足一个多月了，她仍是不言不语，泰然处之，好像不打算承认自己有错。顾老夫人也不管她，就像没她这个人似的。

冯氏也不敢再为顾朝雨求情，她也没力气去求情了，因为她病了。本来她就因为顾朝雨的事着急，偏偏还有几个小妖精在她眼前晃，她一急一恼就病了。

房间里，顾朝雨正在临摹字帖，这样也可以打发时间。

过了一会，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几束阳光照射进来，她有些不适应，用袖子遮住眼睛。

不过须臾，门就被关上了，随后一只食盒落在书案上。

婆子道：“大姑娘，这是今天早上的饭菜，您慢用罢，奴婢下去了。”

言罢，直接转过身去。

虽然她不知道老夫人为何要将大姑娘关起来，但肯定是犯了大错惹老夫人发怒了。再想想二姑娘的未来庆王妃的身份，她对顾朝雨的态度越发轻慢了。

“慢着。”顾朝雨冷冷道，“我母亲呢？”

婆子道：“呦，大姑娘还想着二夫人呢。可老夫人吩咐了，不许任何人探视你，除非你认错。再者，就算老夫人同意，二夫人也无法前来。”

顾朝雨面色一变，走上前去，“你这是何意，我母亲怎么了？”

婆子有些不耐，可是顾朝雨不让她走。

“自然是因为您的事气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