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世龙带着的那三千人都是禁军中身手最出色的军卒了,驭双马奔驰对他们不是什么难事,可那几十个火炮手就没有这么大的能耐骑一匹马再牵一匹,只能靠骑术高绝者再多带一匹。即便是这样,在追击这一路上,始终也得有骑兵分神关照那些火炮手。六千匹战马狂奔的气势惊人,总算是快到傍晚的时候,远远望见了前面建奴的三五百人的背影,禁军这些军卒简直要欢呼起来了。
跟随德格类的那些人,是再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大明军卒骑马追上。他们没有轮换的战马,跑到现在有些人已经渐渐地跟不上大队,这些人越跑越慢,脱离队伍后就准备以一己之死、用弓箭阻拦明军,哪怕射中几个,有一个大明军卒落马就会阻碍了后面的速度。
马世龙可是明白天子对军卒的珍惜,他立即让军卒分散开来,从两侧往前包抄,还把跟在队列后面的炮手揪下马几个,让他们往正中拦路的建奴开炮。
几声炮响之后,路上再无想阻拦明军的女真旗兵。
天色渐暗,终于从两侧包抄的禁军拦住了德格类的去路。
德格类把长子交给了继福晋,提起马上的长刀准备冲杀。到了这时候他已经不想能逃脱明军的追击、围堵,只想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到了。
马世龙一声哨响,拦路的禁军散开了一点儿的空隙,德格类就见到前方的十几门火炮对准了他们。他再想往左右冲击的时候,连后面都有火炮对准他们了。
马世龙觑着服饰与努/尔哈赤接近的、被围在中间的年轻人高喝道:“德格类,你下马投降。你父亲努/尔哈赤已经投降了。”
这消息对德格类来说是不能相信的。他那么骄傲的父汗宁可去死、也不可能投降的!但是马世龙跟下来的话,打破了他的信念。
“德格类,你父亲为了不把赫图阿拉城的炸/药在永陵引爆,他除了投降还有什么路可走?跟在你后面的那两队人马已经在火炮的轰击下变成了齑粉,你若不信便上来试试。”
德格类举起马刀,战刀落下的瞬间,他胯/下的战马就已经向前冲了出去。而明军迎面对准他的火炮,没等马世龙下令就立即发射了。
这三五百人的骑兵瞬间就不剩什么人了。
泰宁侯在炮声响起的时候也带着六千军卒赶了过来,他与马世龙是一样的心里,能够俘虏建奴的新一任大汗是锦上添花的大功劳,是可以吹嘘一辈子的骄傲。但轰隆的炮响,打碎了他的美梦,他也只是惋惜地一叹。知道马世龙这样的做法会获得天子的赞许,对天子来说,百发炮弹也不会一个毫发无损的禁军军卒来得珍贵。
要是马世龙敢用禁军军卒与建奴硬拼,目的只为了擒获建奴新任大汗,说不得还会被天子问一句来不及用火炮吗?
那才是白白跟着御驾亲征一回了呢!
俩人指挥军卒打扫站场,同时燃起篝火,为后面的大军指示他们的方位。空着肚子赶了一天的路,谁也顾不得自己的饥渴,赶紧从褡裢里掏出为战马预备的炒黄豆等硬货,先把自己的宝贝战马喂个半饱,然后才就着篝火烤着马肉、烤烤冷硬的干馒头充饥。
因为他们要一人双骑,中军那部分战马被挪用的军卒,就被朱由校留在了后军辎重队伍里。二更时分,打着火把而来的两万中军,终于赶上来与他们汇合到一处。
朱由校听了马世龙的汇报,看着他指着不远处那几百人残骸的方向,点头表示赞许,一边说天亮再去细看,一边说马世龙凭此战功可得爵位。
马世龙激动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好了。
但他还算是保有一丝清明,记得对天子说明:“陛下,是泰宁侯将最后一击的机会让与末将了。”
朱由校看看泰宁侯赞道:“他有他的功劳,那火炮的研发还有这一路的战功,朕都给他记着呢。等辽东平定、奴儿干都司复建,朝廷会重重犒赏这次征战有功的将士。”
周围听到君臣谈话的护卫,忍不住心里都乐开了花。
三万将士就依着篝火分成了数堆,朱由校也不过是裹着大氅、身周多围了几圈禁军的护卫,和其它军卒是一样地在火堆边打盹,稀里糊涂地混过了这一夜。第二天也一样地抓了一点儿残雪搽脸,过去看德格类那些人的残骸,也只能从服饰上辨别出几块属于德格类的。
“算了,原地挖坑把这些人埋了。”
一个冬天下来,冻土层几乎有三尺厚。没有后军的那些器械,靠着这些将士手中的刀剑可不成。
泰宁侯就问天子,“陛下,我们今儿往哪里去?昨天早晨德格类这些人可是分成几伙了。”
“回去,与后军汇合,我们没带粮草,后军也没有足够的骑兵护着,出了任何意外就不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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