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总兵是为了保卫沈阳城受伤,别说朕这里还有一点儿要,就是没有了也要打发人去京师取。哪里需要他谢,更不需要你替他谢的。曹化淳,朕让你发加急催促京师送药的事儿——”
曹化淳手里捧着装药的小木盒从御帐后面刚转出来,见天子问询,立即就回答道:“皇爷,奴婢当时是以八百里加急送去京师的。今儿这时候应该到了京师了。”
泰宁侯再看向天子的眼神,就更多了一些敬佩。
“陛下,熊经略想明天来行辕觐见。”泰宁侯又说起熊廷弼委托的另外事情。
“不用过来了,咱们明晚等到补充的炮弹后就拔营往沈阳去。曹化淳,记得让送药的人把这话儿都带去沈阳那边。”
曹化淳应声去安排了。
朱由校对泰宁侯说:“你今儿跑的也挺急的,午膳还没用?用了饭去休息。”
泰宁侯谢过天子关怀,退了出去。
方正化凑到天子跟前说:“皇爷,咱们这儿一点儿药都没留,万一遇到什么事儿,奴婢可就是死罪了。”
朱由校伸手在方正化的额头敲了一爆栗子,笑着斥骂了一句。
“胆子大了啊。朕好好的,你竟然敢诅咒朕生病、敢诅咒朕受伤,皮紧了是不是?!”
曹化淳安排好送药的事情回来,见天子在教训方正化,立即就说:“皇爷爱护受伤的将军,可是一点备用药都不留,皇爷平日可就要多穿一点儿、也不能再上阵了。不然奴婢俩个被刘内相打死是小事儿,皇爷的身子骨是大事儿。”
朱由校见俩内宦都眼巴巴地等自己表态,笑着啐道:“朕知道你俩是逮着机会就表忠心的。行啦,朕多穿点儿,暂时不上阵就是了。”
方正化赶紧爬起来,装模作样揉着额头说:“皇爷金口玉言,奴婢替皇爷记着这话呢。不过皇爷的武功高强,也没人能伤得到皇爷的。只是奴婢俩个胆小,皇爷权当体恤、心疼奴婢,不想让奴婢提心吊胆了。”
朱由校促狭道:“朕还就想你们两个提心吊胆一点儿的。”
曹化淳和方正化配合着天子做哀求模样。主奴三人说说笑笑,轻松惬意基本接近了这三仗之前的状态。
第二日傍晚,火炮和炮弹终于到了。朱由校松了一口气。前几天打出去了那么多,不仅是他,就是那些火炮手们都在担心库存不足的。
心事了了,朱由校按着计划在翌日早膳后拔营。解除了沈阳、辽阳被建奴包围的危机,他就不再逼迫将士们急行军了。英国公世子仍旧做先锋在前面开路,朱由校带着几位总兵官领着四万骑兵、千人的火炮队做中军。他们出发快半个时辰了,定国公世子和泰宁侯督导的后军,才整理收拾好营地的帐篷终于可以开拔了。
他俩知道今儿会扎营在沈阳的南城墙根底,熊廷弼昨儿派人来想天子报告,已经为他们做了基本的场地平整。俩人也不催促军卒,随他们不慌不忙地慢慢收拾,六十多里地很快就会到了,不影响晚上的安营扎寨。
他们不急,熊廷弼等人在沈阳可老早就忙起来了。天子说不进城,只在沈阳停留一夜就去抚顺,要求他不能放百姓出城,免得走漏了大军的消息给建奴知道。
熊廷弼对天子还要带兵去收回抚顺的事情,急得团团转,王安劝他没必要这么紧张。
“皇爷打定主意的事情谁劝也不会改的。建奴在皇爷手里吃了那么大的亏,还不是悄悄拔营滚回去了,经略大人真不必为皇爷担心的。”
王安对天子有谜一般的坚决的崇敬和坚定的信仰。
熊廷弼对王安这平时很聪明、一旦谈到他的皇爷,就一幅没有他的皇爷做不成的事情盲目模样,真不想和他说话了,难道要说天子只是个毛孩子、不是他想的那些强?
“孟泰,你说我今晚面圣,要求跟着天子去抚顺,能不能行啊?”
周永春被磨叨来磨叨去的熊廷弼弄得挺无奈,“飞白兄,私窥圣意是不对的。”
熊廷弼叹气,“咱倆私下说说而已,哪里就扯到私窥圣意上了。你帮我想想,能不能行。”
“陛下只要没受伤的禁军,轻伤的都不要。还要把亲征大军中轻伤的留下来呢。你看看你身上的那几处,大大小小的也属于轻伤?”
熊廷弼没招了,长吁短叹。
“要是知道天子不要受伤的人,前几天我就不那么拼命呢。”
周永春嗤笑,熊廷弼被周永春嘲笑的老脸都不自在了。
“我就那么说说而已。”
“我知。你怎么可能对敌的时候不拼命的。哈哈哈。”
熊廷弼脸色巨变,他终于被周永春笑毛了,气得摔门而去。
周永春不以为意地笑笑,经过这几个月的同生共死的拼杀,他知道熊廷弼不会与自己反目成仇,气一会儿也就没事儿了。
嘿嘿,终于可以安静地做自己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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