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时辰不早了,我得回宫了。你要是想和哥哥说,明儿就去五军都督府找我。师兄,你好好劝劝二郎。”
鲁智深应了下来,让林冲赶紧回去,他可知道女帝对林冲的那些约束。
“唉,武二郎,你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不像林冲总是束手束脚、拘束惯了的。你干嘛要学他非要进宫呢?你看看洒家,如今儿女成行,回去府里逍遥自在。她们哪一个不都得奉承的我高兴了。你在看看林冲,晚一点儿回宫都不成的,更不用说时时刻刻在官家跟前要守的礼仪、规矩了。”
要是换了早几年,鲁智深是不敢这样说武松的,但他今儿总觉得武松给他的感觉不对劲。他俩在二龙山的时候起,就比较投脾气,要说这世上还有谁敢说最了解武松的小动作下掩藏的心思,他要说自己是第二,没人敢揽第一的。
“花和尚,我为什么是学他呢。分明我比他先去找官家的,你也看到的。”
“武二郎,你现在这么说……”
鲁智深盯着武松看,武松回避鲁智深的视线,仰头望天。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从得了寿王的封号就心神不宁,既盼着立刻就能进宫,圆了自己多年的梦想,又盼着进宫那日永远不要到来。
进宫去看扈三娘与林冲默契到不用说话吗?
自己在扈三娘与林冲之间,会不会显得多余?
可这样的话,自己能对谁说呢?
自己能对谁说——要是扈三娘和林冲真心想接纳自己进宫的话,庆寿殿该早就收拾好的;钦天监那里该早就看好日子的。
哪里需要等自己回来了,才开始张罗这些呢……
鲁智深舔舔嘴唇,琢磨着是不是把自己心里的想法都说出来。他先站远了一点儿,怕武松暴起动手。自己这几年呆在都察院,虽然没丢下禅杖,但还是不如武松领军在外打仗的。况且自己还比他大了不少、消磨在温柔乡里的气血也太多了。真的动起手,自己未必能有昔年那与他旗鼓相当的伸手,可别成了武松今天撒气的。
“武二郎,要不、你就借着御史的弹劾,别进宫了。你父母和兄长的香火,以后都要靠你的。”
鲁智深说完心里想说的话,后面再劝武松的话就顺当多了。
“要是你进宫了,就是侥幸得了一儿半女的,也得姓扈的。再说了,你看官家生了太女之后就没动静了,别人的浑家五年生仨都算少的。柴进家里说不生不生了,小七又快落地了。吴用家里、晁盖家里也都是好几个了。改日你过我府里喝酒,要想像你这里这么安静,得那些孩子们都睡觉了的。”
武松撇嘴,心里的话没说出来,兔崽子一窝一窝地生,可跟虎仔能一样么。别说五年生三个、四个了,生四十个也顶不了虎仔一个啊。
“武二郎,你好好想想我的话,想想你爹娘对你的期盼。”
武松闷声闷气地回答:“我爹娘死的早,都不记得了。”
“那你家武大郎呢?你可是他拉扯大的。长兄如父,你想想他是不是愿意你多生几个儿子,以后也能过继给他一个,让他也享受香火祭祀!”
武松猛然坐起,一拳头砸在桌子上,红木的桌子哗啦啦地垮了。鲁智深瘪瘪嘴,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躲远了,不然这一下砸到自己身上可挺疼的。然后又心疼那桌子了。
好好的桌子就砸烂了,要是自己如今在家里还敢这么干,给自己娘子知道了,定会哭得水漫金山、哭得自己讨饶不迭。
鲁智深一边往后退,嘴里却继续说:“你想想武大郎,是不是在等着你给他过继香火呢。”
然后,没有然后了,鲁智深在武松拎起椅子的时候窜出去了。
大朝会上,御史们果然对武松展开大元开国以来最猛烈的弹劾,把武松动手打人集中在品德修养不够,不堪进宫侍奉帝王上。扈三娘面无表情地听着,只有熟悉她的人才会发现她屈曲的右手,伸到袖笼里是要抽出短剑泄愤的前奏。
打人不打脸哎!
吴用被都察院这些书生意气的同僚蠢哭了。
武松进宫事成定局,寿王的封号都赐下去了,福寿宫都在收拾了。你们这么干,哪里是在弹劾武松,分明是指着女帝的鼻子、指着皇夫林大都督的鼻子,骂女帝夫妻无识人之明呢。
当他吴用看不明白么,武松进宫那是女帝为了禁军的军权着想。林冲年后要去领秦明统帅的那十万北征大军,替换了秦明回来修养,还是为了军权;花荣的长子比太女大了五岁,却是常被召进宫、陪太女玩耍的孩子中,最得太女欢心的。
武松回京只有半年修养的时间,你们这些看不出女帝心思的钦天监官员还在往后拖延,脑子里是灌了汤面么?你们哪里是针对武松,你们针对的是女帝要握紧的军权啊。
四十万禁军,不捏在扈家母女手里,女帝怎么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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