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听说圣人发话要给太子配置詹事府,詹事府的左右庶子等人要先到内阁旁听,以后好协助太子处理政事。”
太子地位稳固,表弟一家向来与帝室关系密切。张昭拍拍贾瑚的肩膀说:“你多加小心,别被御史弹劾了。给朝臣留个带坏太子的印象就不好了。”
“是。谢表哥提醒。”
贾瑚在张府盘桓到快宵禁了,才恋恋不舍地回去荣国府。
荣国府里,贾代善横眉怒目、气势汹汹地进了荣庆堂,把伺候史氏的人都赶去院子里站着。他把手里的帐本往史氏跟前一甩,沉声喝道:“史氏,你这四十年就是这么管家的?”
“老爷,妾身做错什么了?”
贾母看着这样如同怒目金刚的丈夫,瑟缩了一下,怯怯地问。
“你自己翻看帐本看看。”
贾代善怒不可遏,这都是为什么啊?自己把内宅都交给史氏打理,家里就只有两个嫡出的儿子,还全是史氏所生。他百思不解史氏的目的。
贾母把甩到自己面前茶几上的帐本捡起来,她看了几页,脸就开始发红,没等看完,一张老脸已经成朱紫颜色了。
“史氏,你和我说说,你这么干是为何?啊?”贾代善盯着老妻,不错过她半丝变化的表情。
贾母回避丈夫的目光,嗫嚅半晌没发出一个字。
贾代善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史氏的解释,他的怒气直往顶梁门而去。
“史氏,你可记得‘七出’都是什么吗?”
贾母大惊失色,“老爷,妾身侍奉了祖辈三代舅姑,您不能休妾身的。”
贾代善一掌拍到茶几上,“好,好,好!我不能休你。你盗窃荣国府财物,你史家不怕丢脸,我就把这些丢失的物品清单、还有被置换的那些赝品,都送去顺天府。请刑部和大理寺派人来荣国府,查贼寻赃。”
贾母脸色一白,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哀声恳求,“老爷,老爷。”
“说,你这么做是为什么?赦儿和政儿都是你生的,你把东西从大库弄走,为谁?”
贾母咬唇片刻,方慢慢开口道:“老爷,妾身是为了政儿。”
这一句话出口之后,贾母觉得自己浑身一轻,后面的话自然而然能够继续往外说了。
“赦儿得了老国公夫人的全部私房。政儿是次子,又没有爵位承继,我们百年后,他就只能得到家产的二到三成。妾身留了那些东西,也带不走。不过是想着手心手背都是肉,不想政儿以后过的太寒酸,以后也是会学婆婆的,把这么些私房都给政儿罢了。”
“史氏,你好不要脸!我母亲的私房是她老人家的嫁妆,和嫁妆经营增值。是把国公府的大库东西搬到她私库里的吗?你也好意思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剜了赦儿的肉去补政儿,你想过赦儿会不会疼吗?政儿没有爵位承继,你忘记赦儿出生入死,在北边的功勋可以封侯啦?别把政儿拉出来,做你当贼的借口。”
“老爷,你信还是不信,妾身都是这样实话。”
贾母紧握的双手,微微颤抖的声音,显出她的恐慌、害怕,并不如她说的那般无惧。
院子里传来一阵嚣闹声,片刻后沉寂下去了。
贾代善从袖袋里掏出一叠子的纸张,在史氏的眼前挥舞着,声音如掺毒一般冷涩,裹着浓重的怨恨。
“我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还是少给了你内宅用度啦?还有这些,”贾代善一巴掌拍到史氏脸上,把她打倒在地,将那叠子借据摔到史氏脸上。
“你给我好好看看这些印子钱的借据。你也是侯府大家闺秀。你居然敢放印子钱?你是要害死荣国府的老老小小吗?你是要皇家以贾家女失德,废了瑛儿的太子妃之位吗?”
“老爷,”贾母她捂着半边麻木的脸庞,大惊失色。这事儿是怎么给丈夫知晓的?
“这也不是妾身一人在做啊,京里的好些人家都这样的。南安王太妃也这样啊!”
“朝廷的律法还在你眼里吗?南安王太妃也做,国法就不惩罚你了?你知道这事儿被御史捅到朝堂,会是什么后果吗?嗯?”
贾代善抓着妻子胸前的衣襟,把人从地上提起来,俩人双目对视。史氏看着丈夫充血的眼睛,如同出笼恶魔般凶狠的眼神,不禁就回避开去。
“你说,说话啊!荣国府与你有仇?有恨?我贾代善出生入死,给你挣了京城的第一份体面,赦儿又在外征战十余年,张氏精心教导的瑛儿,被皇家选为太子妃。那是对荣国府最高的赞赏和认同。以后的圣人,就有了荣国府的血脉,有你史家的血脉了。你到底是为何?啊?”
贾代善摇晃着史氏,在史氏耳边压低了声音咆哮,震得史氏的耳内嗡嗡作响。她张张嘴,说不出来一个字。
贾代善见史氏不说话,越发生气了,他看着手里揪着的、钗横鬓乱没了素日贵气端庄的妻子,松手一掼,把史氏摔到在地。
大踏步出了荣庆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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