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起初的挣扎,她此刻头发凌乱,被禁军押着跪在地上,视线中只能看到楼越暗金色的衣摆和长靴。
一如那时的朝辞。
她艰难地抬起头,看向那人面容。男人俯视着她,狭长的凤眸中不带有任何情绪。
朝华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林程质问她。
林程以前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不过自从楼越让他扮太监后,他迫于职业要求,话只能多了起来,忠诚的扮演楼越身边的阴阳师。
“臣妾想看看那些书信。”朝华低着头说。
“死到临头了还想刷什么花招?”林程竖眉冷言。
楼越却摆手,看向跪在地上浑身狼狈的朝华:“让她看。”
拿着那些书信的禁军走上前,将书信都递给了朝华,同时死死地盯着她,以防她毁坏这些重要证据。
朝华随手打开了几封书信,动作越来越快,翻过一封后扫一眼便扔下,又去看下一封,状若疯狂。
最后她把信放下,不再看那些信,跪在地上大笑了起来。
是她太蠢。朝华啊朝华,你怎么能这么蠢!
这些书信她从来没有写过,虽然上面的字迹与她的一模一样。真的太像了,那些字迹。她当初为了陷害朝辞,特地找人模仿朝辞的字迹没日没夜模仿了许久,最终还是有细微的不同,好在这些不同除了朝辞自己以外几乎没人看得出来。
但是这些信不同,哪怕朝华自己在这里,也看不出这些字迹与自己的有什么不同。
如果只有一两封信,她都要以为是不是自己之前写了,但是忘记了。可是这里数十封信,她不可能都不记得。
而那些信上的内容,与她“通信”的人,更是可笑。当初为了表诚意,楼宸告诉她了一些他在朝中的眼线和部署,她知道的不多,但是几乎有一半都出现在了这些信上。那么信上其他的人,也就不用猜了。
是有人在借她的手来清除楼宸的党羽。
至于这个人是谁,还用想么?——除了楼越,还能有谁?
楼越与楼宸暗斗这么久,朝中楼宸的党羽想必至少已经暴露了大半。但是楼越光知道是谁未必有用,他抓不到这些人的尾巴,抓不到能真正将他们治罪的证据。
但现在,她却成了楼越最好的刀。在她惩治她的时候捎带上这些人,那么几乎就等于如山的铁证。
就像她害朝辞一样,明明疑点重重,但只要上位者不深究,那么朝辞被惩便是理所当然的。
朝华抬头看向那无情的帝王。
原来这么久以来,她都在与虎谋皮。
她以为自己知道那些先机,便能利用楼越,便能与他耍手段。可如今才知道,这些利用和手段,在楼越面前是多么可笑。楼越从来都不蠢,他是夺嫡之战的最后胜利者,上一世,楼宸也未能在他手上周旋多久。他在位仅有二十多年,却统一了九州。
这样的人,她竟然还在他面前自作聪明了这么久。
“笑够了么?”楼越开口问她。
他声音都算不上冷,而是不带着一丝情绪。处理她,既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快慰,更不会让他感到难受。只是普普通通地处理一个物件而已。
朝华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了起来。
“楼……陛下,你不能这么对臣妾,臣妾当年为你做的那些事做不得假……”她说着那些曾经对楼越的恩情,企图唤起楼越的怜悯。
楼越垂眸打量她。
的确,无论她抱着什么心思,她对他的恩情的确是存在的。
可她却选择了背叛,还害了朝辞,这些恩情本该一笔勾销。
罢了……且留她一命。
“剥夺淑妃妃位,贬为庶人,押入大理寺,终身关押。”楼越下了最后的审判。
朝华像是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如今她什么都不是了,什么都没有,背叛了楼越背叛了朝家,在监狱中度过一生……她该怎么度过?
那些可怖的日子和情状让她此刻想一想都觉得胆寒。
她颓然地跪在地上,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还没有结束,她手上还有最后一个筹码!
但是就在她要说出来的时候,却听到宫外的有人喊着皇后驾到。
随后周围的宫女太监,还有那些禁军都行礼道:“恭迎娘娘!”
是朝辞来了。
自从他小产后,这是他第一次出那个冥堂一样的临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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