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行昱见荆寒章气得不行,轻轻拽拽他的袖子,小声道:“其实见一见……”
“不见。”荆寒章生气道,“昨晚他们都敢在皇子府正大光明地想强人了,见行不通又打算来软的,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让他们占?!”
晏行昱:“可……”
“别管他们。”荆寒章小声嘀咕着把晏行昱抱在怀里,“我今早去寻我大哥要人了,现在我们府上全都是暗卫,他们要是再敢来,直接乱箭射死他们!”
晏行昱:“……”
晏行昱噗嗤一声笑出来。
荆寒章不满道:“笑什么,你殿下是认真的。”
晏行昱安抚他,道:“我知道。”
***
入夜,二皇子府。
封尘舟跪在地上,二皇子翘着腿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封尘舟在京都城奔逃数日,整个人都消瘦一圈,衣衫褴褛,甚至连脸颊上都带着点伤痕,看着极其狼狈。
不过封尘舟脸皮极厚,哪怕这副熊样了依然风度翩翩,他一撩那乱糟糟的白发,笑着道:“二殿下,我可是带有十足的诚意。”
二殿下单手撑腮,笑的像是狐狸似的:“哦?诚意?封大人难道不是被荆寒章逼得走投无路才来投靠我吗?”
提起荆寒章的名字,封尘舟下颌一紧,似乎狠狠咬了牙一下,他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道:“也能这么说。我为殿下献上诚心,只要殿下能为我杀了荆寒章。”
二皇子笑起来:“说来听听?”
封尘舟从那破破烂烂的衣衫里掏出来一样东西,拱手递给二皇子。
二皇子瞥了一眼,瞳孔一缩。
封尘舟手中,正是那枚遍寻不到的玄玉令。
封尘舟勾唇一笑:“摄政王留下的蛰卫……够不够算我的诚心?”
二皇子脸上的笑已经收了起来,他漠然看着仿佛是个乞丐似的封尘舟,冷声道:“这若是真的玄玉令,你又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封尘舟深呼吸,道:“因为我惜命。”
“什么意思?”
“我曾为……一位大人物偷了这枚玄玉令,这两年时间京都城的蛰卫已经对他唯命是从。”封尘舟说着,有些挫败道,“但蛰卫在京都城隐藏的人太多,哪怕用玄玉令,两年都没能完全挖出来,我冒死从那人手中偷来玄玉令,却不敢用。”
因为他怕用玄玉令寻来的蛰卫会将他的消息透露给大人,毕竟封尘舟不知道受那人命令的蛰卫到底还为不为玄玉令所用。
“二殿下位高权重,手中应该有蛰卫的消息。”封尘舟道,“用这枚玄玉令……”
他还没表完忠心,二皇子就冷淡道:“那个人是谁?”
封尘舟犹豫了一下。
二皇子手指轻轻一敲桌子:“封尘舟,你的话有几分假几分真连我都辨别不出来,所以你就算编出无数缘由来,我一个字都不信。你若想要我护住你的性命,就告诉我,让你偷玄玉令的人,是谁。”
封尘舟大概是真的被逼狠了,跪在地上半晌,下颌一紧,握紧拳头,低声道:“是……摄政王遗孤。”
二皇子正在敲桌子的手指突然一顿,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封尘舟,连一旁的暗卫脸上也全是愕然。
“摄政王战死沙场那年,王妃难产而死,留下一子。”封尘舟怕他不信,飞快道,“那孩子被摄政王旧部送去江南……”
二皇子沉声道:“我知道,但那孩子在去江南的路上就已经夭折了。”
封尘舟道:“并没有夭折,那是……”
“你想说那是假的?”二皇子险些被气笑了,“那孩子的尸首被运送回京,以世子之礼随着摄政王的衣冠下葬皇陵,此事已是京都城人尽皆知的秘密。”
封尘舟却一口咬死了那孩子没死,他背后之人就是摄政王之子。
二皇子沉沉看了他许久,最后不知有了什么考量,还是将玄玉令收下,也间接表示,他保了封尘舟这条命。
封尘舟彻底松了一口气,连日的追杀奔波让他在放下心的一刹那就昏了过去。
***
荆寒章并不知道有人正盯着他的脑袋,他从西北归来后懂事了不少,皇帝大概是看开了,懒得管他断不断袖,给他随意安排了差事历练历练。
荆寒章这几日每日早起点卯,下朝后回来陪晏行昱饮药,随后便是帮瑞王筹备春猎之事。
七日后,春猎到了。
皇家春日围猎的猎场往往是离京都城半日路程的千杖山,荆寒章怕晏行昱身子受不了太颠簸,将两人同行的马车上铺满了软垫,几乎将能用到的东西全都满当当堆上了车。
皇帝本来还告诫他不要这么招摇,但荆寒章的歪理一套一套的,皇帝说他一句他要回嘴五句,说晏行昱半句,他能喋喋不休说一天去。
最后皇帝彻底被他唠叨烦了,让他滚滚滚,示意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朕不管了。
荆寒章美滋滋,全都按照晏行昱怎么舒服怎么来。
龙辇出京,阵仗极大,晏行昱的马车慢悠悠跟在后面,看着不像是出行,反倒像是在散步。
荆寒章策马跟在马车后,起先晏行昱还在疑惑他为什么不进来陪自己,还撩着车帘喊他,一声又一声把荆寒章喊得满脸通红,拿着剑鞘将车帘压着,不让晏行昱冒头。
七殿下是个断袖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京都城,又不少人拿这个做文章明里暗里贬低荆寒章,但他对旁人的评价毫不在意。
周围的侍从全都在奇怪地看两人,荆寒章无意中察觉到,冷冷道:“不该看的别看,当心你们的眼睛。”
众人一惊,还以为是自己看好戏的眼神被发现了,连忙垂下头不敢再看。
但荆寒章的亲卫却知道,七殿下只是不想别人的眼睛落在晏行昱身上而已。
出京都后半个时辰,晏行昱就知道荆寒章为什么非得在外面了。
荆寒章一是怕有人埋伏,二则是担心相府那群混账东西又靠过来给晏行昱找不快,所以握着刀柄十分警惕地看着周围。
果不其然,没一会,晏沉晰就策马追了上来。
荆寒章眼尖地扫见,对还在锲而不舍想要掀开帘子看他的晏行昱道:“别掀帘子,我马上回来。”
晏行昱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不动了。
晏沉晰飞快而来,但但他还没靠近晏行昱的马车,荆寒章就一把拔出了刀,眼睛眨都不眨地朝着横冲而来的晏沉晰劈了过去。
晏沉晰一惊,本能拔刀截住荆寒章的利刃。
锵锵两声剑刃相撞的声响,两人交错而开。
晏沉晰的手被震得微麻,愕然去看荆寒章。
荆寒章这两年长进飞快,他随手挽了个花将刀收回,懒洋洋道:“哟,这不是晏统领吗?你不去随着父皇的龙辇,来这里做什么?你这么凶巴巴地直冲过来,本殿下还以为是刺客呢。”
晏沉晰:“……”
这混蛋身手有长进,连脸皮都厚了不少。
晏沉晰被他震的手发麻,冷冷道:“我要见行昱,晏相有话让我带给他。”
荆寒章直接嗤笑一声,语气前所未有的欠揍:“上回来找我行昱时不是气势很凶,没接走人直接甩手就走吗,怎么现在又过来了?本殿下的鹿可不是你想见就见,想不见就不见的。”
晏沉晰:“你!”
晏沉晰没他脸皮厚,也没他那么能说会道,当即气得脸色发白。
“快去护着我父皇晏统领。”荆寒章手指轻轻一弹,刀出鞘半寸,他语气依然吊儿郎当的,但眼神已全是森然的戾气,“龙体事关重大,若是有一丁点损伤,你作为惊蛰卫统领,怕是不得善终。有来这里做无用功的功夫,还不如去派人看看猎场猎宫是否有贼子埋伏。”
晏沉晰脸色阴沉至极,但也知道自己不能离帝辇太久,他咬牙切齿地看了一眼从始至终没露面的晏行昱的车辇,才一勒马绳,飞快策马离开。
荆寒章吹了个口哨,懒洋洋地勒着马绳溜达到晏行昱的马车旁。
见晏行昱乖乖听他的话,一次都没露面,荆寒章心情更好,他用刀鞘轻轻撩开车帘,垂眸对上晏行昱仿佛星火似的眸子。
晏行昱虽然没看到,但也听到了不少,眸中全是依赖和欢喜。
“殿下。”
荆寒章拿刀鞘撩着帘子,眸子温和地和趴在车窗沿上的晏行昱对视,好像是在邀功似的,洋洋得意道:“你殿下给你出气,开不开心?”
晏行昱拼命点头,毫不羞涩地说出自己的欲.望:“开心,想吻殿下。”
荆寒章:“……”
荆寒章差点从马上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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