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椅上,挑了个舒服的姿势才继续往下说:“替补打野是拉跨,但他第一次上场就打半决赛的决胜局,打得菜也情有可原吧,能看出他私底下应该很少和首发队员练配合。况且队里其他人打得也不怎么样,当钻石排位局看就得了。”
“替补中单倒还行,勉强比前四局的Kan有点用……当然还是没我强,别问这种废话。”
比赛第三十二分钟,万众期待的第五局决胜局终于接近尾声。
这一场游戏里,TTC几乎是被血虐。
比赛最后,HT的队员逼到TTC的泉水前,对TTC进行了近三十秒的虐泉。
此时此刻,TTC的休息室里一片死寂。
赛方工作人员受了氛围影响,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敬业地扛着摄影机进行拍摄,并连着给了坐在沙发上的Road好几个特写。
Road平静地看着屏幕,右手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他队服外套穿得松垮,衣袖把他整个手掌都套了进去。
Kan坐在最角落,他反复咬了几次下唇,终于在自己队友被敌人虐泉时忍不住了,他看向路柏沅,道:“队长,我都说了这局我可以打。”
路柏沅仿佛听不见他的话,甚至瞧都没瞧他一眼。
Kan:“虽然我前面发挥得不好,但是……”
“行了。”教练沉着脸打断他,“你别说了。”
几分钟后,TTC队员们回到休息室,他们垂头望地,每个人都像脖子上被勒了一根看不见的绳索,压抑得说不出话,也迸发不出其他的情绪。
不是没输过比赛,但是这次输得太彻底太丢人,饶是有几次S赛经验的老队员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教练做了几个深呼吸,简单安慰了他们几句,就赶紧走去阳台打电话联系队车了。现在粉丝情绪激动,他必须让赛方多安排几位保安来维持秩序。
在这死水般的沉默中,路柏沅终于有了动作。
他拿起身旁的棒球帽随意戴上,帽檐压得有些低,说:“回去了。”
队员们依着他的话起身,木木地往门外走。
TTC的替补打野是个十七岁的大男孩,刚到官方许可参赛的年龄就被管理层从青训生里提了出来。他失魂落魄地走在人群末端,右手紧紧攥着外设包的肩带,用力地抿着嘴唇。
他离后门出口还有一段距离,却已经能听见场馆外粉丝的吵杂声。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这些模糊的话语里全都掺杂着自己的ID,还有一些嘲笑讥讽的词语,他甚至幻想着自己此刻已经走出后门,然后被印有TTC的灯牌砸得头破血流。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停下脚步时,肩膀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
“辛苦。”路柏沅说,“回去加练。”
男孩仿佛被这两下拍出了一道口子,眼泪在这一瞬汹涌而出。他先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用衣袖捂住脸,忍不住呜咽出声。
TTC的队车直接开回基地。
下车后,教练再三叮嘱其他队员卸载论坛贴吧和微博后,跟着Road一起进了会议室。
“我已经跟联盟的人联系了,他们正在过来基地的路上。”教练接了杯开水放在路柏沅面前,沉默几秒后问,“如果事情真是你想的那样怎么办?”
路柏沅说:“照规矩办。”
教练紧皱着眉,办事一向干脆利落的人此刻表情犹豫:“Kan他……他在TTC待了七年,比你和我待的时间还长。”
路柏沅“嗯”了一声:“所以?”
“明白了。”教练看到桌上没被动过的纸杯,眉头皱得更紧了。他问,“你情况怎么样?医生那边我催过了,他马上到,啧……我就该让他跟着一块儿去现场的。”
路柏沅伸直胳膊把右手露出衣袖外:“好多了。”
教练看了一眼:“都这么久了,还在抖??”
路柏沅说:“中间两局打太长。”
“少框我,你以前一天训练十几个小时,现在跟我说五十分钟的比赛长?你肯定偷偷加练了!”教练看的心疼,“这几天你别训练了,游戏都别开,听见没??”
路柏沅心里有数,他确实超了医生规定的训练时长,还超了不少。
左右最近也没比赛要打,路柏沅点头:“知道了。找中单的事有进展了么?”
“你都这样了,能不能少操点心。”教练说教完,还是老实道,“有,团队最近从青训生、国服Rank排名和马上合约到期的中单里挑出几个人,还得一个一个考察筛选才有结果。”
路柏沅说:“名单也给我一份。”
“当然会给你。”教练想起什么,忍不住皱起鼻子,“但是有些话我得说在前面,咱们是在找队友,不是找老婆,你别那么挑剔,要给别人一点成长进步的机会……上次你否掉的那几个人现在都被其他战队瓜分走了,心疼死我了……”
路柏沅表面冷冷淡淡地“嗯”了一声,心想要是找队员跟找老婆一样简单,就不用浪费这么多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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