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正平长叹:“小瑜,你妈妈离开我这么多年了,我这辈子,就剩你一个女儿,我是注定了要为你操心一辈子。下次,别出了事不告诉爸爸。”
阮瑜不说话了。
她没来由涌上一股难过,平复了下,轻轻回:“……爸爸,对不起。”
中午到了段宅,老管家一路带着阮瑜和阮正平进中式别墅,一楼餐厅,屏风门后的餐桌前,已经坐了人。
主座坐着段爷爷,旁边是段菡,她规矩坐着,垂了眼,没抬头看。
见她来,段爷爷招手:“小瑜来啦,让爷爷看看你。”
“比过年那会儿瘦了,这段时间太辛苦了。”段爷爷眼底是真心实意的心疼。
阮正平:“老爷子,您知道我今天带小瑜来,是想要一个交代的。”
段爷爷拉着阮瑜的手,双手颤巍,又别过去看了一眼默然垂首的孙女,低低叹了一声。
“是。小瑜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心疼,这事,一定得有交代。”
闻言,坐那一声不吭的段菡全身颤了颤,唇色苍白。
她没想到阮瑜会做得这么绝,丝毫不怕揭自己过去的伤疤。被绑架剃头,被强未遂,这些在别人看来要捂一辈子的伤口,她毫不犹豫地就揭给了全国观众看。按阮瑜过去的性格,她还以为她不敢。
昨晚的事一出来,段菡就知道完了。她去找最疼她的段京生,可爷爷一句话也没说,披着外套下楼,兀自在庭院里坐了很久。
手心手背都是肉,要大义灭亲,太难。
“你自己做的事,自己解决。”段爷爷又叹。
段菡站了起来,终于抬头。
走到阮瑜面前,完全没了平时矜贵优雅的作态,又低头,默了半晌:“对不起。”
“别,我不接受。”阮瑜冷着脸。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气氛陷入僵持,段菡手指尖攥得发白,终于退后两步,给她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没起身。
“小瑜,我知道我错了,不该仗着……仗着你对我容忍,一次次地伤害你。我知道这已经对你造成了非常大的伤害,从今天起,我会尽我所能弥补你,也请你原谅我……求你。”
“跪下求我也没用。”阮瑜一点面子没给,眼底没什么情绪,“以前我不会原谅你,以后也不会。”
段菡死死地咬着唇。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阮瑜:“伤害已经造成了,你这辈子都还不起,还妄想我原谅你?你没资格求原谅,我也没资格替过去的自己原谅你。”
她面无表情:“我要三个结果,一公开道歉,给被你傻傻牵着跑的网友们道歉,他们说不定还会原谅你。二离我远点,别再惦记我的事了,你不配,以后务必滚出我的视线。三走法律程序,看到我公司给你发的律师函了没?乖乖打官司去吧。”
没想到她在长辈面前也丝毫不留余地,段菡彻底愣住了。
真的开始慌了。
段菡回头看段爷爷:“爷爷,我……”
“小瑜,前两条,爷爷向你保证她一定做到。”段爷爷于心不忍,“至于第三条——”
“第三条她做不到?”
段凛的声音疏冷响起。
循声往前一看,段凛正从餐厅外进来,口罩和棒球帽都没摘。阮瑜人傻了,对家这么闲的吗?不忙着满世界跑活动反倒在家听壁脚??
段凛没看她,瞥了眼面无血色的段菡,对段爷爷继续:“家训里有一条,立身处世,自担自责,您定的。”
缄默良久,段爷爷拿起手边的紫砂茶壶,低低长叹一声。
还没喝,被段凛截住,他摘下口罩,闻了一口茶壶长眉就蹙紧了:“又是酒?”
直接拿给了旁边的老管家,冷淡:“再看见他偷偷喝,就直接倒掉。”
“……你还我!”段爷爷气上脑门,直接嚷,“不孝孙!一个两个的,都是不孝孙!喝点儿怎么啦?”
这句话骂出口,首当其冲的段凛脸上没什么悔意,旁边,段菡的脸色却愈发惨白了。
她知道,爷爷这次是真的不打算再插手了。
给阮瑜道歉的时候,她原本还酝着满腔怨毒的气,但此刻见段凛进来,第一句话是帮阮瑜说话,四肢百骸的血一下就凉了下来。
忽然间什么情绪都没了,只剩下茫然无力。
段菡看着段凛,眼泪刹那下来:“哥哥,你也想要我上法庭吗?”
段凛:“当初你做这些事,就应该想到这一天。家里护不住一个不守训的人。”
这是来自兄长的无上威严,也是冷漠。
段菡跌坐在地。
这么多年,她还是没奢求到他对自己有别的感情,哪怕一丝一毫。
当天中午这顿饭,段菡没留下来吃,在场几人也没怎么动筷子。段爷爷叹了今天的第四次气,转向阮正平。
“这几天都留在北京?不是听你说,新加坡那边还有事?”
阮正平:“对,打算过了清明再去处理。我想等清明节,带小瑜去看看她妈妈。”
段爷爷:“时间真快,又是一年了。”
段凛搁下筷子:“清明那天我没通告,也会去。”
阮正平点点头,又是感慨又是满意地看向段凛。
阮瑜:???
对家你凑什么热闹?欺负我没追过星??你们顶流这么闲的吗???
吃完饭,段凛戴回棒球帽和口罩,离开段宅之前,在庭院里被阮瑜叫住。
她做贼似的把他拉到假山后,心理挣扎片刻,认了:
“这次你帮了我的忙,没有你我也拿不回视频,谢了,我以后就,不那什么你了。”
“不什么?”段凛看她。
废话,当然是不骂他了啊!
她仔细想过了,网络暴力不可取,道听途说的小道黑料不要吃,以后两家粉丝撕逼的时候,她保证死死克制住自己敲键盘的手,只骂对家粉不上升对家。
不过,一日对家,终身对家。以后她决心做一个有理有据黑人,凭真本事撕逼的根正苗红社会主义对家粉。
段凛一身黑色长风衣驻足在原地,插兜垂眸,看阮瑜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眼神躲躲闪闪,扭扭捏捏,纠纠结结。
又想起那只粉色绒拖上的垂耳兔。
阮瑜正想着要不要为她以前的辱骂道个歉,忽然脑袋被什么东西罩了下来,发旋处笼上一阵温暖。</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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