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洁有些奇怪这个小女孩问起这种问题,但她还是说:
“有。不过那是一场噩梦。我也怀孕过,在我那段日子里,他都从来没有关
心过我,到后来,孩子都有七个月了,他还打我。我受不了,就从他那儿跑出来,
一个人上了火车。到北京转车时,我肚子疼得不行,可当时身上除了一张车票,
我一分钱也没有。我知道可能要早产,我也很想有个孩子,可在那个年头,我是
资本主义的狗崽子,没人关心我,没有医院敢收留我。实在忍不住了,我进了厕
所,就坐在一张冰凉的石板上,看着鲜血汨汨地往外淌,我以为自己要死了,但
我很清醒,我对自己说:你不能死,你这样死了不清不白,为这样的男人死了也
不值。我就挺着,大冷的天,零下几度,我一身大汗,但我不哭也不叫,叫又怎
么样?哭又怎么样?孩子出来了,是死的,还是男孩。从此以后,我就再没回去
过,也当自己从来没有生过孩子,没有男人,没有结婚。一直到现在。”
林雪茵看着陈洁的脸,她的脸罩在一种冷漠的光里,使她看起来有些苍老,
但并不破坏她的美。
一个男人走过来,在她们旁边蹲下来。
“陈洁,讲什么呢?”
陈洁笑了笑,没答他。林雪茵坐直了些,她的眼光落在这个男人的脸上,他
是和她们一起来的,但一路上都没说话,只是听别人说,一个人淡淡的笑,一种
孤傲的男人的笑。
“小雪,这位是吴明然,搞社会学的。”
社会学?林雪茵第一次听到有这种学科,她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吴明然。
吴明然不自然地舔一下嘴唇,这个女孩真是太美了。他说:
“一种边缘学科,仿佛什么都懂,其实什么也不懂。”
吴明然在她们面前显然有些局促,这使他看起来像个大男孩,而不是老师。
他傻呵呵地笑着,等陈洁开口。
林雪茵大胆地看着他,使他越发不安,其实林雪茵的目光虽然落在他脸上,
但这是一种游移不定的目光,她对这个看起来并不成熟的男人并无特殊的好感。
曹约翰被那群人赶开了,他哈哈笑着,跑过去,一屁股挤挨着陈洁坐在草地
上:
“老婆,你们在说什么?”
“再说!再说我拧你了。”
陈洁这样说的时候,完全是一副撒娇的少女的样子,她的脸上抹着两朵红云,
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曹约翰把身体靠上来:
“来呀。”
陈洁拍了他一掌,他笑着对吴明然说:
“老吴,你陪陪小雪,我和陈洁商量件事儿。”
说着拉起陈洁就走。
草地这一角只剩下了林雪茵和吴明然两个人,那边一群男人向这边看着,向
吴明然起哄,吴明然的脸红了。
“你也学音乐?”
林雪茵点点头,吴明然说:
“我对音乐一窍不通。”
林雪茵浅笑了一下,仿佛安慰他,然后站起来,拍打着身上的杂草,说:
“吴老师,你在这儿坐啊,我到那边去了。”
说完,一个人穿过草地,向一丛茂竹走去。林雪茵的背影看起来生动别致,
她走路的姿势就像是一种舞蹈,这给吴明然留下了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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