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雀花的香气清淡,一丝丝地慢慢钻入鼻腔。阳光渐暖,从窗外洒进姑娘的闺房里,妆台上的铜镜闪出柔和的光。
姑娘被外面孩子们玩闹的声音吵醒了。她皱起了眉头,隔着窗户斥责了一句淘气的幼弟,梳洗干净走出房,长长的辫子在身后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谢琉,怎么还不去学堂念书?”姑娘逮住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半大少年,轻轻地在他头上打了一下,“当心一会被阿爹骂。”
说出口的,是江南人特有的吴侬软语,像是春风拂面般软和甜腻。
少年笑嘻嘻地应了一声,说了句“阿姊你怎么比娘还烦”,在姑娘挑高眉头,作势要打上去之前,便灵活地跑走了。
青黑色的袍子穿在他精瘦的身子上,竟也有了他们爹爹年轻时的几分书生意气。
母亲从姑娘身后走出来,无奈地看了少年的背影一眼,转过头,对姑娘说道:“再过两月你就要进宫,倒是等不到看你弟弟进京上学了。”
姑娘将手轻轻覆在母亲的手上,轻声说道:“琉儿脑子好,以后定是能有出息的——只是我从前还答应过要做定胜糕给他送行,现在看来,却是不得不食言了。”
母亲的手略微颤抖了一下。她张了张口,似乎说了些什么——
“......................”
谢毓迷茫地睁开了眼。
方才的梦境在她醒来的一瞬间就忘得七七八八了。或许是因为太子爷答应的陪她回家的日子将近,她这两天一直会做些类似的梦。
距离他们到金陵,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现在已是初夏,江南多雨,屋里头总有种湿意。白芷这种北方人有点适应不来,谢毓却是如鱼得水,在皇帝一行出去体察民情的时候,她能在院子里捧着话本,坐上几个时辰。
昨天夜里大概是刚下过一场雨。虽说地上的积水已经被晒得七七八八,但天气还不是很热,正适合出行。
太子早早地便在外面等着了。
他换上了一身素白长衫,配上他苍白的脸色,倒是很像是个常年不见太阳的读书人。
谢毓踮起脚看了他几眼,边理自己的行囊边说道:“言公子这身衣裳倒是合身得很——是苏州那边的手艺?”
在外出行,不便直接叫太子,宋衍便化了个名,取“衍”的同音字“言”作为姓氏。
旁边已经停了个青帐的两匹马拉的车,是普通富足点的人家都能用得起的,十分不打眼。
宋衍展开了个扇子,轻轻扇了几下,说道:“先前父皇兴致上来,去成衣铺转了一圈,因为都是给年轻公子做的衣服,便给本......我和二弟都买了一套。”
“——二公子穿这种衣服可不怎么合适。”
谢毓想象了下晋王那般英武的人穿件书生长衫,便忍俊不禁地弯起了嘴角,轻轻笑了一声。
“不过没想到长安和江南时兴的衣服全然不同——好在近两天铺子里开始卖长安时兴的花样了,不然我还得去再做两套衣服。”
江南离京城远,时兴的花样传过来要一段时间,因而待天气热得能换上薄衫时,谢毓身上的裙子竟成了最新潮的花样。
她穿着常服的时候,只是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娘子,倒是一点没有什么女官气势了。
宋衍用扇子点了点她的头,说道:“你也不像是会对这些东西上心的人,怎么这回倒是这般在意?”
谢毓嘟了下嘴,说道:“我也是个姑娘家——好不容易能回家一趟,自然是要打扮得光鲜亮丽些,不然徒让爹娘担心。”
宋衍:“有我在旁边,还不够‘光鲜亮丽’么?”
谢毓的眼神飘忽了一下,轻轻地“嗳”了一声。
太子爷已经跟皇上在金陵城内转了大半个月,今天好不容易得了一天休沐,还要陪她坐上半天的马车,谢毓心里头还是有点隐隐地愧疚的。
不过太子爷本身确是全然不怎么在意的样子。他将扇子收起来,吩咐护卫远远缀在后面,别太过引人注目,便拉着谢毓上车了。
马车在金陵街坊间的青石小道上疾驰,激起滚滚尘土,前方不远便是城门。
谢毓挑开车帘看了几眼,外面的景象跟去岁似乎没什么区别,只是现在物是人非,她竟也生出些近乡情怯的心思来。
宋衍见她呆呆地看着外面,有些好笑地问道:“可是变化大到你认不出来了?”
谢毓摇了摇头:“不过一年光景,倒也还不至于,只是奴婢在长安待久了,看到江南的小桥流水,有点如在梦中罢了。”
宋衍微微一笑,绕过她的脑袋,将帘子用麻布绳子系了起来,说道:“既然好久没回来了,便多看看。”
——毕竟以后也不知道还能回来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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