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裴仍是有些恍惚。
他看着福南音那双笑得弯起的雀眼,忽然感觉自己有些沉溺。刚才似乎有一句话没有说完,只是他仔细回想了一番,却又不记得嘴上说了什么,只是那句“真甜”还依然徘徊在他的耳畔。
“你……”李裴只说了一个字,忽然便收了声。
福南音说得没错,他们二人对于彼此皆有猜测,心照不宣,实在没有必要去问一句“你如何知道”,也不必再去纠缠一个“为何不告诉我”。
如今的交颈相拥,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你要回漠北。”
半晌,李裴道,话音笃定,并不是在问一个问题,而只是在阐述事实。
“取漠北王首级,替圣人拿到王印。”
福南音的声音很轻,每个字却又极为清晰而自信,仿佛这等王朝更迭国家覆灭之事到了他的口中,就像是今日要吃雪花酪一般容易。
可就是这样的语气落在李裴心上,如同无数根细针轻轻刮蹭,又痒又痛。
他猜到了,可听到福南音亲口说出来,还是叫他怔愣了一瞬。
与其说是替圣人拿到王印,倒不如说是……替他。
那一瞬间李裴脑中想了很多,他当初将福南音带离漠北,从未想过要让他独自面对中原朝堂的杀机。他那时大意了,冲动了,是他没有护好自己喜欢的人,忘了圣人想要漠北,还想要漠北国师的命。
这明明……都是他的错。
“阿音,你不必如此。”李裴的嗓音有些紧,那两只手本来想要回抱住对面的人,却又不愿弄脏他那身浅色的衣袍,竟有些狼狈地在自己那身象征储君威仪的蟒袍上擦了擦。
“孤不会让圣人动你。”
福南音听着李裴的话,却没有等到他的动作,率先松开了手。
李裴两手一顿。
“你说过,我知道。”
他看到福南音微微扬起了眉,露出了一丝叫李裴一时难以理解的笑意。眼前人的样子与记忆渐渐剥离,这一刻他似乎不再是从前一向喜欢躲在自己身后偷懒的那个阿音,也不是被困在长安的质子。
李裴唯一看懂的,便是这笑中的谢绝之意。
“可是我厌倦了。”
福南音笑着说。
脚边的火堆仍在噼啪作响,声音肆意,就像是想要盖过一旁人的交谈之声;而空气中的苦药味道越来越浓,熏得李裴蹙起了眉。
“你刚才……说什么?”
他当然听到了,听得一字不差;只是几个字合在一起,他又仿佛没听懂,或者是在本能地抵触着“厌倦”二字。
福南音起初并未察觉对面人的情绪变化,正要解释,却忽然对上李裴那双意味不明的眼睛。他忽然一怔,似乎在其中看到了几分不解和委屈。
十分熟悉,像极了那日清晨尚被蒙在鼓里的自己。
“说我厌倦了啊……”
于是福南音改了主意,又重复了一遍。还是相同的语气,并没有半分不耐烦。
李裴的手还停顿在那个擦拭的动作,只是手上的黑色炭渍不少,一时没有擦净。他终于听懂了,又忽然背过身,深深吸了口气。
“抱歉,是我不该带你到长安。”
“的确不是个好主意。”
李裴心中忽然没来由地一窒,苦笑着,“那你为什么要……”
“我为什么要被困在质子府,中原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眼睁睁看着朝臣在我身上打主意,算计你,想要将你拉下太子之位,而我却只能与他们虚与委蛇,成为你的软肋,旁人眼中太子身上的污点?”
福南音忽然打断了李裴那句未说完的话,他声音显然不似刚才那么稳,一口气说了长串,叫李裴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以为你一路跟过来便是知道。”
李裴身子一颤。
福南音弯腰捡起了地上那件被随意抛掷的黑色大氅,抖了抖上面的枯枝和灰尘,重新为李裴披上的时候,两手便顺便搭在了他的肩上。
“原来你也不是全都知道。”
李裴忽然抬手,握住了福南音的指尖,声音中难得带了些恳求:“我愿意你做我的软肋……”
就像过去那两年一般。
半真半假的话,忽然便因为李裴这一句而哽住。
福南音心中钝了钝,紧紧咬了下唇。
“知道那日我与圣人密谈,最得意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福南音微凉的指尖被一片温热包裹住,忽然蜷了蜷。他赶忙笑了一声出来,试图化解两人之间此时有些沉重的气氛。
“我说我心悦你”,他停顿了一下,怕李裴听不清这一句,然后才继续道:“我想要成为你的助力,盟友,忠心的辅臣,而不是累赘和绊脚石。”
福南音垂着眼,似乎是在回忆那日质子府中的情景,嘴角的笑意却越发明朗了几分。
“却不小心将圣人吓坏了,他……唔……”
李裴在听到第一句话后便倏然转回身,却一眼便对上了这人脸上没心没肺的笑——他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方才心中如此煎熬的时候,福南音平静话语背后竟是带着这样一副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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