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落花瓣,花香随着流水声传入院落。
正中的一口水缸里养着几条金鱼,正悠哉悠哉地游着。一口泡泡吐上来,映出白云与飞鸟。
裴苒站在竹窗前,看着外面郁郁葱葱的树木,听着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院落看着安静得很,暗处藏了许多看不见的暗影。
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不知谁大喊了一声,“殿下回来了。”
裴苒目光一亮,她看着院门,看着萧奕一身暗金玄袍踏入院中。
眉眼间染上笑意,裴苒提起裙摆,向外跑去。
她一下子扑进萧奕的怀中,仔仔细细地看着他,不放心地问道:“殿下可有受伤?”
萧奕眉眼带笑,打横抱起小姑娘,抬脚往内走,“无事。”
隐在暗处的暗影纷纷消失,丫鬟自觉地守在门外没有进去。
屋内没有熏香,花香飘进竹窗,染在人的鼻尖处。
裴苒乖乖地坐在萧奕的腿上,“抓住了?”
“嗯,跳了断崖。”
“断崖?”裴苒讶异地道。
忽而想了想他的处境,却觉得这是最好的选择。
“他……当真是北临皇族?”
昨夜来春漪园前,两人就商定,借着换衣的时间替换。
萧雨烟是意外,就只能让柳元青引开她。沈思婉果真看到机会下手,联合着春漪园中的奸细将她的替身绑了出去。
只是她从未想过,那个在上元节绑了她,口口声声诉说冤屈的人,竟是北临太子。
“当初北临国灭,北临皇帝一把大火烧尽皇城。他能逃出来想必也费了不少力气。容貌嗓子尽毁,沉寂数十年,借着东楚余孽在平南作乱。一计不成,便想借着南越公主的手杀了我。他如今出此下策,想必也是等不及了。”
香炉没有毒死他,北堂彦怕,怕他真的登上皇位。到时候他便再没有动手的机会。
裴苒听着萧奕轻淡的描述,心中忍不住心疼。
北堂彦把当初北临灭国的仇恨算在睿王和萧奕的身上,给他所有的遭遇找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发泄口。
可若是当初北临不野心勃勃,也不会有灭国一事。
“上元节那次,他是不是想要挑拨你我的关系,让我沦做他的棋子?”
“可你没有信。”萧奕看着裴苒,手指轻勾着她的碎发,慢慢划过她的雪白的脖子,带来浅浅的痒意。
裴苒忍不住躲,抓住他的手,“殿下别闹。”
“闹,我闹什么了?”萧奕无辜地看着裴苒,低头轻闻裴苒脖颈间,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只要他靠近,就能闻到。
薄唇轻触雪白的肌肤,感觉到怀中小姑娘的颤栗,萧奕抱住小姑娘,头靠在她的肩上,低低叹气,“这就闹了。苒苒,改日我选些别的话本给你看。”
看了那么多姻缘话本,总不见小姑娘开一点窍,该换。
“殿下又偏离话题,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萧奕不乱动,裴苒就安静地坐着,任由他抱着。
“北堂彦的太子之位来得艰难,他不信任何人,自也不相信有谁能全然相信另一人。所以他认为离间之计最为有用。”
只可惜,他碰上了裴苒。
这个傻姑娘,谁都不信,只信他。
“沈思婉被押进大牢,正在审讯,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审讯?沈思婉还和别人串通了吗?”裴苒不解地问道。
沈思婉串通北堂彦的事无可辩驳,为何还要审讯?
萧奕轻笑一声,他抬头看向裴苒,手指划过裴苒长长的睫毛。
裴苒忍不住闭眼,她听见萧奕在她耳边说:“有些事,该有结果了。”
“什么事?”
“过几日你就知道了。现在我们先来商议一下,新的话本选什么。你不能总看同一类型的话本,我们要换一换。”萧奕笑着道,心中盘算着该选什么话本才能刺激到小姑娘。
裴苒只看了他一眼,猜到他没想什么好事情。
她趁着萧奕思考,轻轻一跳,跑到一边,看着萧奕道:“不换,我觉得现在的话本就挺好的。”
怀抱落空,萧奕挑眉看着裴苒,“那你看看你的话本在不在。”
这么一提,裴苒警惕起来。
她小跑到放话本的小箱子前,一打开,里面空空荡荡的。
这是她先前特意让丫鬟收拾的,丫鬟不可能忘,那就只能是……
裴苒委屈巴巴地回头,一转头就对上站在自己身后的萧奕。
萧奕无辜地笑着,“看来丫鬟们忘了呀。”
“殿下!”裴苒恼怒地喊道。
萧奕点头,“嗯,听到了。”
他双手一伸,直接将小姑娘以坐着的姿势抱了起来,“来,我们想想用什么话本填满那个箱子。”
萧奕将小姑娘放到榻上,双手撑在她旁边,挡住她的去路。
裴苒扭头不去看他,哼了一声,气呼呼的道:“不看了,我不看了。”
“真不看了?”萧奕笑着问道
“真不看了。”裴苒无比肯定地道。
萧奕忍着笑,叹了一口气,“那看来那个箱子也不用挪进来了,本来都选了好些话本放里面的,可惜啊……”
裴苒极快地扭头看了一眼萧奕,觉得不好又赶紧转回去,“殿下惯会骗我,我才不信。”
“那行,我让人把话本都烧了。”
萧奕说着往外走,刚踏出一步,衣袖被人拉住,裴苒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殿下再骗我,我真生气了。”
萧奕轻笑出声,他戳了戳裴苒白嫩嫩的脸蛋,“不骗你,亲一下就给。”
“一下?”
“一下。”
轻轻“啵”的一声,裴苒眼睛亮亮地看着萧奕。
萧奕摸了摸自己脸,伸出两根手指,“两下,两下就给。”
“殿下!”
—
北临太子跳崖而亡的消息传遍京都,埋藏在京都的奸细被连根拔起。
这件事尚未落定,大牢之中沈思婉签字画押的认罪书呈于殿前。
萧仁皱眉看着下面的官员,目光凌厉,“你说,沈家养女状告什么?”
“回陛下,沈家养女沈思婉状告其父沈弘业陷害信国公,隐瞒自己阻拦报信之人的罪行。请陛下定夺。”
一石激起千层浪。
当年信国公府一案过去这么久,然而只那么一句话,就让人轻易想起当年的血案。
所有人都静立不言。
萧仁看着呈上来的供词,冷声道:“沈家养女勾结北临余孽,她的话怎可轻信?想来是要诬陷国丈,不可轻信。”
“陛下,沈家养女口供,沈国丈的书房密室中仍保存着当年来往的信件。臣不敢懈怠,已让人前去搜查。查出来往信件,其中涉及人数众多,请陛下亲查。”蔡锋直言不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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