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菁与邵良宸在钱宁面前都有点疲沓了,听见他说话就放手分了开来,也没觉得有多尴尬,抱抱而已嘛,在现代大街上多普遍?你要看不惯只能证明你自己是老古董而已。话说,钱宁这尊明代古董确实挺老的。
看见迟艳的房门已好好关上,邵良宸打个手势,三个人一同静悄悄地离去。屋里迟艳不会知道,她的求婚现场两步之外便有两个重量级的见证人。
“其实我们来找你,是有正事想说。”被钱宁撞见与老婆搂搂抱抱,邵良宸并不觉得有何尴尬,但先前把人家误当做是偷窥的色狼,他还是有些尴尬的,于是急于转换话题。
钱宁却没打算轻易放过了他,听了就笑道:“哦,你们为正事找我,还竟能找到这边来,真是难为你们了。”
邵良宸很不好意思,何菁却不打算吃这个话头,当即皮笑肉不笑地反击:“钱大哥果然不同于那些读圣贤书的腐儒,自己的终身大事,连夜跑来张口一说就说成了,令我们夫妇两个都佩服得紧呢。”
再如何有王长子放话在先,你一个大男人晚间找到人家姑娘屋里来替自己婚事说和,就算得上很光明正大的行径么?钱宁的气势顿时全都馁了下去,讪讪道:“弟妹,你们饱汉子也要懂得饿汉子饥呀,我不就是听了王长子那番话之后活动了心思,等不下去了吗?那个……罢了,你们还是先来说正事。”
邵良宸这才说道:“其实,我是白天时见你好像欲言又止,想来问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
钱宁听后一时竟默了下去,只顾朝前缓步走着,没有回答。三月天的光景,阳春之际,夜晚也十分温暖,没有一丝的凉风。邵良宸与何菁见他这样,心里都不觉打起鼓来:难不成还真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三个人一前两后,在华筝苑最情景的角落里缓步走了一阵,钱宁才又开口:“你当我那会儿欲言又止,是为防着艳艳?其实不是。”
一听他说“艳艳”,何菁夫妇两个就忍不住走神,还要费力地再把飞走的神思拉回来。
“我是犹豫不决,这话该不该说。不说呢,怕有事儿,说了呢,又怕是我杞人忧天,徒惹你们烦心。”等到确信走到了说话安全的地界,钱宁驻足回身,“依你们看,王长子放弃谋反,究竟是不是真心的,他会不会还留有后招?”
那两人听了都是一愣,何菁忙问:“为何有此一问?”
钱宁苦笑摇头:“不为何,正是因为没有凭据,只是瞎猜,我才一再迟疑没有对你们说起。如此看来,你们并没有这感觉了?”
犹豫不决其实是钱宁非常反感的一种做派,但凡可以,他都不会容许自己为什么事犹豫不决。就连求婚这么大的事,他还不是一旦决定就付诸实施?
可是这件事他真的不好决定。什么王长子托孤,他这两日反反复复琢磨,也没琢磨出一点靠谱的根据,都只是自己的猜疑罢了。人家看出他有能耐,就托他照看妹妹妹夫和女下属,有什么奇怪呢?可如果他碰巧猜中了,王长子真的留有后手,那么他们这些天来的努力都可能付诸东流,后果不可谓不严重。
所以究竟要不要对邵良宸他们提起,他就一直犹豫难定。
夫妻俩对看了一眼,两颗心都随着钱宁这话沉了一些。邵良宸道:“我倒是一直觉得,二哥放弃谋反一定是不情愿的,尤其他很想扳倒刘瑾,不情愿任由安惟学之流折腾下去,可是,依照现今的进展来看,实在看不出他会留有什么后招。”
何菁也道:“是啊,总不可能等算计完了杨英,他再跳出来重新去谋反?那时候周昂他们也不可能陪他玩了啊。”
“所以我才没想对你们说啊。”钱宁看着他俩都凝眉思索的模样,故意轻松笑了笑,“你看你们非要我把这没根据的猜测说出来,结果就是徒惹你们烦心罢了。咱们三个……不,咱们四个,如今在这儿也算替王长子担着一份特别差事,又不能擅离职守跑回安化去,即使回去了,也一样不可能从王长子口中探得出什么。所以说,既然咱们什么都干不成,你们就当今晚没来问过我,什么都没听见我说。”
说完他便优哉游哉地走了,隐约口中还哼起了小曲,以示对今晚的求婚之行十分满意,对所谓的瞎猜确实没多挂心。迟疑再三,他这会儿还是有点后悔真去对他们说了,恐怕后果除了给他俩添堵之外,没什么用处。
“走。”邵良宸拉起何菁的手,与她回了所住小院。
这一趟出来,除了得知钱大佬即将脱单的消息之外,何菁觉得,唯一的收获就是给自己添了条心病。
正如钱宁所说,朱台涟究竟会不会在另打主意,他们现在没办法弄清,即使回了安化,也别想能从朱台涟口中问出来,除了这么干巴巴地挂心,什么都干不成。这就是他一直想说又没说的根本原因。
从前看《潜伏》的时候,何菁觉得如果换自己到了余则成那种境地,一定会随时提心吊胆,每天都睡不成觉,最终必然精神崩溃,现今才遇到这样一件事挂心就觉得很难受,她深感自己的心理素质太不过硬了。
“你从前办差的时候,遇到心里有事惦记着、却又没办法弄清楚的时候,都是怎么办的?”洗漱上床之后,何菁向邵良宸问道。
邵良宸仰面躺着,平静答道:“我就忍着,静观其变,等到事情出了,真临到头上的时候,再去想如何解决。”
何菁轻轻叹了口气:“是啊,也只好如此。”至少现今看得出二哥确实是在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算计杨英,他们总不能因为有了这一点点怀疑,就冒着影响大计的风险跑回安化去向二哥质问,所有的事,都只能留待以后临到头上时,再去考虑如何解决。
她一翻身,爬到邵良宸身上压着他,幽幽道:“其实来了古代这些年,你远比我过得辛苦。”想象他从前办差时承担过的那些压力,她是真的很心疼。
“所以……呢?”邵良宸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避免她压得自己难受。
“所以,我要给你生猴子!”何菁痛快地抻开了他中裤上的系带,把手探了进去。
邵良宸的热情沾火就着,立刻也去摸索她身上衣衫的缝隙,呼吸也粗重了起来:“嗯,猴子要等回去生,不过,像之前那样爽一把还是可以的。”
何菁对之前那种只爽一半的方式已经有所厌烦,想到自己逗留在此,连正常的夫妻生活都不能过,全都是拜那个惹祸的二哥所赐,如果那个家伙现今仍不安生,还要继续惹祸……
“要是二哥将来真去整什么幺蛾子耽误咱们生猴子,我一定要亲手扇他一个大耳刮子!”
与此同时,朱台涟站在黑沉沉的夜色之间,就像接收到了二妹妹隔空传输来的戾气,平白打了个冷战。
身旁的韩毅仍在叩着院门,院里很快有了响动,一个仆从打扮的人从里面拉开了们,懒洋洋地问:“谁呀?”
韩毅中气十足地道:“是王长子来了,快去通传你们巡抚大人!”
仆从闻听一声没敢多出,一溜小跑地进里面传话。过不多时,巡抚安惟学便亲自迎出了房门,身上的衣袍看得出是匆匆穿好,个别带袢都没来得及系好。
“哎呦,王长子,您怎么……怎么这时候忽然来了?”
安惟学这几天都过得不大安心,那天何锦带兵闹事他是没在驿馆,但事情闹得那么大,他事后总也听说了,虽然朱台涟及时严密封锁了消息,安惟学是不得而知事情的原委,但还是听说了离他所住不远处的那座小院里一气儿死了几十个人,抬出去几十具尸首。
对于几个月前刚经历了一场绑票刺杀事件的安惟学而言,这当然是个很恐怖的消息,他听说后立马就想赶紧离开安化回西安去。没想到王长子却及时着人阻止了他,态度说软不软说硬不硬,还说过几天要举办一场饮宴,已经为全陕西的大小官员都去了帖子,不能少了巡抚大人到场。
安惟学也不是傻子,早就体会到这里头必定是有点什么特别的事儿,可惜安化城是王长子的地盘,人家不想让他走,他就走不了,只能继续在距离杀人现场数十步远外的这所驿馆院子里住着。
丫头他没心思找了,白天也不敢出门,夜里睡觉都不敢脱衣服。今晚本已歇下,忽然听说王长子竟然亲自造访,安惟学又是吓了一跳。谁讨厌谁谁都清楚,王长子几乎从没对他有过什么好脸色,今天怎会专捡这么个时候亲自上门来见他呢?
安惟学心惊胆战地迎出房门时,已见到朱台涟自行走到了庭院当中,身后一共跟着四个人,除了三名侍卫打扮之外,还有一个穿着平民装束,看不出是何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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