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良宸深知自己这个计划尚不完善,本以为钱宁听完总也该提点意见,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就应了。邵良宸倒怔了怔:“依钱兄看来,这计划有几成胜算?”
钱宁笑道:“所谓计划,都要一边做一边完善,几成胜算要做着看,眼下就去预测,未免操之过急。”
这话倒是新奇,不过也有其道理。因为清楚己方人手太少,力量太过薄弱,邵良宸其实信心极为不足,觉得整个计划都摇摇欲坠,很多步骤都可能出闪失,听了钱宁这说法,倒是多了几分信心。
这么大的事儿确实只能做一步看一步,其间随机应变,怎可能一开始就有十足把握?既然钱宁都觉得这个头儿可以开,足见他的思路至少还算不错,那就先做着看好了。
他又劝道:“那也无需如此着急,今日赶了一天的路,你大可歇一歇再说。”
钱宁撇了撇嘴,手上轻推了他一把:“你临到这时来跟我说,还不就是打算的今晚动手么?既如此,还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
邵良宸苦笑:“总也可以睡上两个时辰再说。”
“算啦,我这人精神头足得很,两夜不睡,照样精神焕发。今晚你们安心歇着,明晚再换我歇。”钱宁理了理身上衣服,紧了紧腰带,说走就走。
出门时还特意对邵良宸回头笑道:“有话等我明日回来再说!”
邵良宸正准备多说些感激与嘱托的话,见他截在了前头,只好一笑置之。
“这位钱大哥,真是个有趣的人。”待邵良宸回房之后,何菁言道。
邵良宸一笑:“我还当你想说,他真是个好人。”
何菁苦笑:“‘好人’这种字眼,还是小孩子来说更为适宜。”
真要综合评判历史功绩,杨廷和也是个“好人”,钱宁恐怕倒该算是个“坏人”。他们现在就是在拉拢这个“坏人”对付“好人”。
何菁现在哪会在乎那些?每一个爬上过权力巅峰的人,都难免手上沾过血,如果沾的只是外人的血也就罢了,他们想抱打不平也没那本事,可若是沾了自己家人的血,那还管他历史功过如何,都再别想被她放进“好人”之列,都得跟他斗到底。
望着邵良宸,她忽然冒出了个奇妙的想法儿:倘若这次他们把事闹得很大,最后还失败了,说不定她男人也能有幸被载入史册,像钱宁一样,上一回《明史佞幸传》——邵良宸,涿州人士,初为世袭锦衣密探,袭父职,后因功幸于帝,授东莞侯,娶妻何氏……
外面天已经黑了,钱宁拿着朱台涟给他防备不测用的安化王府腰牌,去到宁县驿丞那里要了一匹驿马,乘上马背,朝安化方向折返回来。
等出了宁县县城,看准周遭无人,他下了马来,去到路边一棵大树跟前,卯足了劲一头撞上去。“砰”地一声,感到额角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抬手摸了摸,确认已经破皮出血,然后将血迹往衣服上胡乱抹了抹,又将头发抓乱了些,做出一副狼狈模样,这才重新上马,朝安化方向飞奔而去。
于安化王府而言,二小姐夫妇走后的第二天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日子,整个王府连带着隔壁的王长子府都是按部就班。
拂晓时分,天都还没有全亮,掌管厨房事务的下人们早早接了外面庄户送来的新鲜食材,各院都开始准备主子们的早膳。
如今三小姐母女被关了,二小姐夫妻走了,荣熙郡主也回家了,安化王府这边的人口前所未有地简单,下人们也都前所未有地轻松。两相比较,王长子府这边反倒更显忙碌一点。
天才刚蒙蒙亮,王长子府掌管厨房采办的老方头正在角门里检验着庄户挑进门来的一担担蔬菜,忽听一阵马蹄声响,一匹高头大马竟从角门生生闯入,把跟前的一众人等都吓了一跳。
这座角门专门进出厨房用的东西,原先又从没有过人闯来闹事,也就没有护院在此当班,众人都是一阵惊呼闪避,老方头定睛一看,认出马上的人是钱宁,忙问:“钱师傅,这是怎么的了?怎么……还挂了彩了?”
钱宁少半边脸都是血迹,额头上尽是合了灰尘的汗渍,满面焦急地喝道:“快让开快让开,我有急事要禀报王长子!”
其实不用他吆喝这些人也都尽快闪到了一旁,钱宁催马便向内宅冲去,一路踹翻了两筐青菜萝卜。后面有下人不禁议论:“有事禀报,干什么不走正门啊?”
老方头道:“这还不明白?这角门离内宅最近,况且他要走正门,势必要被拦下来等人通报,里外里耽搁的时候就比这样长得多了。”
众人恍然,也由此均想到:可见这急事真是够急的。
钱宁骑马闯门,也不可能一气儿闯到朱台涟的住所跟前,入了一道院子便有侍卫阻拦,他下了马着人尽快进去传话。
朱台涟每日起床甚早,这会儿刚洗漱完毕,一听下人报说钱宁回来了,立刻便知情况不妙,都等不及下人传话,自行冲出正屋,去到钱宁正候着的穿堂。
一眼看见钱宁这副狼狈模样,朱台涟更是心急如焚:“快说,出了何事?”
“禀王长子,”钱宁歪歪斜斜地施了一礼,瞟了一眼跟前没有闲杂人等,才说下去,“昨夜我随二仪宾夫妇夜宿宁县驿馆,半夜间突然闯来一伙人,我与二仪宾两人双拳难敌四手,眼睁睁看着他们将二小姐劫持了去,二仪宾追下去了,叫我赶紧回来为您送信。”
朱台涟听完脸色更加严峻,“呼”地转身往回走去,高声唤道:“陆成!”
钱宁快步跟过来:“王长子明鉴,那伙人虽然未露身份,我自身手便看得出他们都是行伍出身,此事……恐怕不宜太过大张旗鼓。”
“无需你提醒!”朱台涟见到闻声跟过来的陆成,即刻吩咐,“叫人备马,传话韩毅点十个可靠人手,随我出门!”
陆成答应了离去,钱宁继续追着朱台涟道:“王长子,我话还未说完……”
“路上说!”朱台涟说话间已走到自己住的正房跟前,朝闻声出门而来的丫鬟吩咐:“给他绞块热帕子来擦脸,即刻为我更衣!”说完就踏进了屋门。
钱宁停步于院中,心下暗暗赞叹:这王长子对妹子的关切真不是盖的!
只片刻之功,朱台涟已换好一身适宜出行的衣冠,韩毅也领了十名侍卫各自牵了马候命。钱宁脸上的擦伤已经结痂,这会儿也拿毛巾擦净了汗渍与血迹,朱台涟快步出来,朝他问:“你可还有别的伤?还能再跑一遭么?”
钱宁挺着胸脯道:“能,再见着那帮孙子,我还得揍他们一顿出气呢。”
朱台涟没再说什么,接过陆成递上的缰绳,跨上一匹黑马的马背,吩咐:“走。”
钱宁也上了马,跟在朱台涟身侧朝府门奔去。见朱台涟一言不发,带头出了门便折向东面,钱宁道:“王长子,您知道,此事必是周昂丁广等人所为,目的仍是提防二仪宾回京对他们不利。咱们是否该去先找齐了他们,问问是谁的主意,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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