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台涟哑然失笑:“哦,你这么有先见之明,干什么不在来前便将这边形势都说给妹夫听,那样不就省得他过来经历风险了?”
何菁这番真的不能再真的话被他听来,自然又是小女孩的无理发泄,就跟邵良宸那前世今生的胡言乱语一样荒唐。
何菁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指望那话能有什么用。他是自愿去送死的,即使说明自己来自未来、知道他不可能成功,也是多此一举。
朱台涟缓缓道:“你不想说这些,就说说妹夫的事。我已听钱宁说了,他竟然是东莞侯,他娶你时还不知道你的身份?你们身份相差如此之多,又是如何结为夫妻的?是了,应该从头说起,你们是如何相识的?照理说,他们做探子的对家眷也都是要守密的?你又是如何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呢?”
这个话题是选对了,何菁本意当然也是想与他抓住这最后机会说说话的,只是寻不到感觉,说起邵良宸,话头很自然就打开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需要瞒着他的了。
“我与他相识,本就是从无意间识破了他的身份开始的……”
很久都没去回想过那段过往了,此时说起,心间又是一片甜蜜亲切。梁府之外的墙角,扮作中年文士的他,透着热气的油纸包……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隽永。
亲口讲述一遍就像再次亲历,何菁虽是有事说事,没描述多点心理情绪,却还是于言辞与神情之间,将柔情蜜意袒露无疑。
朱台涟听说她竟然单凭一只手就识破了皇家头号探子的伪装,也大感新奇有趣,联系邵良宸对他说过的那段过往,他不免会想:可见菁菁虽然将他这人忘了,一双慧眼却远超常人,这也是老天安排,叫他们还能有缘再见。
至于为什么从何菁的讲述中听来,邵良宸那会儿好像并没认出她,朱台涟因全盘相信了邵良宸的说辞,很轻易就自行补全:毕竟时隔多年,菁菁的模样变化很大,他一开始没认出也属自然,毕竟第一面只是匆匆一瞥……那第二回见面他显然就认出来了,不然一个素不相识的穷丫头来要钱,他又怎会身上没带、还领着她去找人借?
一段过往听得朱台涟意趣盎然,待听她说到答应了邵良宸求亲,他心感意外,问道:“才见过那么寥寥两面,你便答应了他求亲,就不怕他别有居心?”
“他是好人啊,我先前已看出来了。”何菁说起往事心情也放松了许多,还露了笑容出来,“如今也可印证我没选错,若非那会儿答应了他,我不就错过了一个好丈夫了?”
“可是,他那样求亲毕竟十分突然,单单是看出他是好人,你便当场答应了?”
朱台涟明明白白看得出,自己这妹子既不是个爱慕虚荣、会被东莞侯身份轻易打动的人,也不是个听男人几句甜言蜜语便会晕头转向的人,没错,她那时年届十九,是该急着嫁人了,但以她的个性,至少也该承诺对方稍作考虑,而非当场应允。
邵良宸急于求亲的原因他是明白了,可她为何也会那么顺畅答应,他觉得不是很好索解。
“这事儿……”何菁苦笑了一下,“现在说来,会显得有些荒唐。其实那时我之所以会当场答应他,还另有一个缘故。我弟弟,就是我继父与继母生的那个孩子,当时害了病,我做工赚的钱不够给他买药治病,耽搁下去,他便会有性命之忧。我轻易应了良宸求亲,其实也是因为当时太缺钱,嫁了他,就有望救我弟弟一命。你看,现在说起来,我当初竟是因为缺钱才嫁他的,是不是很好笑?”
她是笑着,可朱台涟一点都没笑,不但没笑,他脸色还冷了下来,看得何菁有些发憷:“二哥你怎么了?”
朱台涟没有应答,转而问道:“你与妹夫成亲没多久,就随他启程来安化了?你该猜得到此行会有风险,而且他那时也不情愿带你来,你那时能对他有多深的情意,竟会坚持非要陪他同来冒险?难不成你那般坚持,也是因为担忧你不来就救不成你弟弟?”
“那自然不是。”何菁觉得这根本不是个需要回答的问题,“那时我弟弟的病已然好多了,无需我再牵挂。我虽然与良宸成亲不久,可也看得出,除了我继父之外,他就是世上待我最好的人了。我清楚自己同来能帮得上他,自然要坚持陪他来。受了别人的好意,总该回报的……”
朱台涟忽然冷笑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他站起身,就像刚听说了一件多荒诞离奇的怪事,不但连连摇头冷笑,还隐约露出切齿的愤恨。
这位二哥上一次发脾气时可是做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儿,见了他这模样,何菁心惊胆战,忙站起身问:“怎么了?我说得有何不对?”
朱台涟仰天叹了口气:“那天我在城墙上逼问妹夫,还说他是个天生傻子,怕他会拖累死你,今日才知,我是冤枉他了。明明……傻的是你啊!”
他一直将指头指到了何菁鼻尖上:“你个傻丫头!竟然至今都毫无觉察,何荣哪有你想得那么好?自从我九岁那年起,就每年差遣下人送去财物到你家,嘱托何荣善待你们母女,前前后后一共送了十一年!直至何荣去世那年,我想着自己恭贺新皇登基,终于有机会亲自去探望你了,才没有差人去。十一年啊!我送给何荣的银子怕是不下四千两,他花在你身上的,恐怕还不足二百两?但凡他少糟蹋一些,多留些银子给你,你何至于后来过得那般艰难?何至于……”
他愤恨不已,简直怒气冲天,都不知该如何发泄,“你竟然还为了给他儿子治病,就把自己卖了!你还……”
虽然不忿妹妹曾为报答恩情便跟来安化冒险,但想起邵良宸的那个缘由总不宜现在由自己来吐露,他生生忍住话头,手指着她继续数落:“你干什么总要觉得是自己欠别人的?天下间哪有那么多的好心人偏偏都被你遇见了!你简直——是傻的无可救药!”
何菁惊得脸都白了:“你……是你送了银子给我?”
朱台涟喘着粗气,这才意识到自己大怒之下竟吐露了一件极为不宜此时吐露的大事,在这当口让她知道自己早就在关照着她,有何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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