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了,书的名字都露出一点边儿了,钟延光脸涨的通红,推拒着苏绿檀,道:“你再动我就不客气了。”
苏绿檀坏笑一下,张嘴就往钟延光胸口咬,欲叼住那书,夺了来。
钟延光的身手可不是闹着玩的,平日里都是让着她,这会子自然眼疾手快,拉着苏绿檀转了个圈,顺势就把人压在了书桌上。
好在苏绿檀有多年跳舞的功底,腰肢柔软,轻轻松松仰下去,分毫未伤。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看着,烛火被两人摆动的衣衫带得摇曳,橘黄的火光下,钟延光脖颈全是红的,气息也不匀了,声音低沉道:“你再闹,我就把你扔出去!”
苏绿檀虽时常撩拨钟延光,却是嘴上功夫厉害,不敢动真格,眼下被人“镇压”着,瞧他快要生气的样子,哪里还有不怕的?忙不迭应下了,变回乖巧模样,道:“好好好,我不闹了,夫君快放开我。”
钟延光警惕地盯着苏绿檀,道:“再不耍小心思了?”
头摇个不停,苏绿檀道:“不耍不耍,我单纯着呢!”
钟延光肯信她了,渐渐松了手,退开三步,嗓音涩涩道:“早些回去。”
苏绿檀从桌上起来,老老实实回去了,心里不免气愤,哼,不就是难得的孤本嘛,她连本书都不如了?!钟延光不仅面冷心硬,还小气!
书房里,钟延光低头按着胸口,还好没被她发现,否则……该笑话他表面一本正经却看这种书籍,当是人面兽心了。
闹了这么一出,钟延光着实一下子平复不下来,锁好门,再三确认过了,才敢夜读。
翻开《今平眉》第五回,书生与平眉夜夜笙歌过后,有些乐不思蜀,他的老师杨举子便特特来了他家中察看。
书生畏惧先生,便本分了几天,不与平眉相见,好好读了几天书。而平眉觉得书生无趣又懦弱,也对他没了兴致,进进出出碰面了也不跟他打招呼,倒是跟杨举人见过了几面。
平眉生性风流,平日里穿着不似内宅妇人,有时候露出一段手腕两根锁骨,倒也是常事,杨举人见了便暗帝对书生告诫,此等风骚女子,绝不可沾染,否则难成大业!
先生说的话,书生当面肯定应了。
过了几天,平眉就发现了,书生似乎很怕她,而那杨举人对她也很厌恶。
继兄连日不来,平眉十分无聊,那杨举人越是讨厌她,反而越叫她生了兴趣,遂动了勾(注)引之心。
只是杨举人年纪早就过了而立之年,心性坚定,不好动摇,平眉一时没法得手。
钟延光看到此处,也觉平眉难以得手,不知不觉,已经看到第五回结尾处了,平眉和杨举人吵了一架。
事情是平眉挑起来的,她故意找杨举人的麻烦,问他为何轻视鄙薄她。杨举人竟也不避讳,指责了平眉许多不端正的举止。
平眉挺胸叉腰回道:“都说非礼勿视,你不看怎么知道老娘不端正!”
杨举人无言以对。
平眉一气之下,看着四下无人,故意把白嫩嫩的胸脯露给杨举人看,还冷笑道:“越是骂说明你越是往心里去,家里的妻妾是不是都没有我貌美呀?我就看你忍得了几时!”
杨举人气得吹胡子瞪眼,高声道:“我是丧偶之人,家中也无小妾,即便是有,也不屑于你这等妇人相提并论。”
平眉抖着一对丰盈就回屋去了,等到天黑之后,见杨举人从书生家里出来,特意把门打开,似是在等他。
第六回前半部分里,杨举人还忍的很好,但去书生家的频率却越来越高了,直到下半部分,他终究是忍不住趁夜去了平眉家中,一边上下其手,还一边斥骂:“你这女人,真不知羞耻!”
接下来便是二人**之事细写,把杨举人癫狂之状写的淋漓尽致,弄地平眉一身痕迹。
钟延□□咻咻地合上书本,骂道:“衣冠禽兽、表里不一的东西!亏他还为人师表,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倒是诚实!”
做这样的男人,根本就要不得!分明就是喜欢她,为什么不承认!
钟延光临睡前还在告诫自己:真真是瞧不起这样口是心非的男人,他可千万不要当这种畜生!
绝对不要!
木落雁南渡,北风江上寒,十月中旬,秋意深,京城的百姓已经穿上了薄袄。
钟延光昨夜盖着厚被睡过一夜,早起醒来,浑身舒坦,因见苏绿檀还未起来,便让小厨房单做了早饭,吃罢后去了都督府衙门。
正好今日朱郎中犯的急病也好了,与钟延光两个双双被召入宫中,核实原委。
朱五郎所犯之事,自然逃脱不了,到底没有违反了大业具体的律法,若要深究起来,不好追责,皇帝的意思,便是看钟延光的态度。
苏绿檀心思良善,无意于至五岁小童于死地,她都松口了,钟延光也不会咬死不放,反落得个残暴没人性的名声,便在御书房内,禀明皇帝,他愿意谅解。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又当钟延光的面斥责了朱郎中,罚了他半年俸禄,严词提醒他好生管教。
朱郎中腿都如筛地应下。
这件事总算是揭过去了。
朱郎中先一步离开,皇帝留了钟延光说话,他语气淡淡的,似是随口提及:“你那个堂弟今年十几了?”
“回皇上,舍弟十八。”
“可曾读书?”
“还在读书。”
“哦,今年八月没有参加贡院会试?”
钟延光继续低头拱手禀道:“今年因臣之事,耽误了他考科举,唯有以后再试。”
皇帝“嗯”了一声,评价道:“有情有义,识大体,如至亲手足。幸好定南侯府子嗣福泽深厚,朕也就放心了。”
“臣叩谢皇上挂怀。”
皇帝笑一笑,道:“好了,去罢,你刚上任,朕就不多留你了。”
正面退至门口,钟延光方转身出去。
这件事替钟延泽也博了个好名声,就是可怜了苏绿檀的屁.股,也不知道她身上淤青好没好……若是伤了别处,他倒好瞧一瞧,偏偏是这样的地方,他如何好意思去看。
甚至想都不敢多想,钟延光总觉得有些亵渎之意,宁下心神,他便出宫去了。
钟延光走后,黄广寒进宫了,朱五郎吃了这一顿大苦头,朱家严加管教,这孩子以后还有的救,他也不会真真要人家独苗的性命,但小孩子可以饶,大孩子却不可以,他还得继续告状。
皇帝知道黄广寒的性子,便是无奈,也还是见了他。他这张嘴巴,堵得了今日,堵不了明日,指不定忍到下月初一,物极必反,更加癫狂了。
所以黄广寒如愿以偿地见到了皇帝,在消了气冷静下来之后,把怀庆也牵扯进来了。
他道:“公主当是天下闺阁女子的表率,德言容功缺一不可,狭隘刁蛮,有损天子威严。”
这番话倒是说到皇帝心坎里了,怀庆被皇后宠大,着实纵容的有些过了,他平日忙于公务,不多过问,这会子出事了,他可不能再忽视了。
采纳了黄广寒的意见,皇帝回后宫之后,便罚了怀庆禁足半月抄写佛经,为太后与天下黎民以及定南侯府的子嗣祈福。
怀庆受罚也就受了,偏这名头让她十分难受,还替钟府的孩子祈福,她巴不得苏绿檀永远都生不出孩子才好!
此事已成定局不提,话说在衙门里忙了一整天的钟延光,终于盼到了下衙的时候,他骑马回府的时候,天还亮着,让小厮牵好了马去马厩里伺候,便回了后院。
钟延光才踏入后院,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回了荣安堂,便看见里面的丫鬟个个垂手而立,屏息凝神,大气不闻。苏绿檀待下亲和,院内少有这种情况。
也不多问,钟延光快步进了上房次间,却见赵氏和房氏也在,同在的还有两个高挑丰腴的丫鬟,加上其他的伺候丫鬟,乌压压站了一片,看着就心闷。
钟延光一进去,丫鬟们都行了礼,他理也没理,冷着脸问:“怎么回事?”
苏绿檀翻好大一个白眼,懒得回话。
今天上午,房氏就来过一趟了,她来不为别的,就因为记着全蟹宴那会落下的面子,这回不知道怎么从钟延轩手里哄来一支样式新奇的金钗,和一身浮光锦的衣裳,便打扮好了到荣安堂显摆来了。
模样身段房氏是没法跟苏绿檀比的,也就想可劲儿炫耀艳俗的身外之物,哪晓得一进屋里见了人,就看到对方头戴宝石金簪,耳坠松花绿宝石,光彩照人,恍若神仙妃子,她一站过去,高下立见,反倒自取其辱。
拉着脸走了之后,房氏便着人去打听东西哪里来的,定南侯府山上下下那么多眼睛和嘴巴,不出一个时辰就弄清楚了昨日来龙去脉,她便去了赵氏跟前挑拨。
赵氏正介怀朱夫人诚意不够,还不把她放眼里,又得知宝贝落到了苏绿檀手里,价值上千两银子,更是妒火钻心,咽不下这口气,催着赵妈妈赶早把挑好的瘦马领回了内宅,捏着卖身契,半下午就把人送来了。
赵氏腹稿都打好了,苏绿檀入门半年无所出,钟家子嗣艰难,夫妻二人又常常分房而睡,挑两个妾侍过来伺候钟延光,她也无话可说。
就算太夫人要维护苏绿檀,难不成还给死去的老侯爷也选两个妾侍不成!
赵氏料定太夫人也急着抱孙子,就行了这么一招。
房氏听到风声,巴巴地赶来看戏,好戏刚要开场,钟延光就回家来了。
这下子好了,更精彩了。
屋子里静谧无声,钟延光问话半天苏绿檀都不答,房氏掩面偷乐,还神仙夫妻呢,她最是清楚不过了,在面若桃花的新人面前,正妻算个什么东西!
次间里已是剑拔弩张,钟延光不大耐烦地转头去问赵氏:“母亲,您这是做什么?”
怎么又招惹起苏绿檀来了,她都恼的不愿意跟他说话了!
赵氏伸手指着后面的两个柔弱无骨的丫头道:“娘看你日夜宿在书房,身边人手不足,给你挑了两个丫鬟,你瞧瞧,也是饱读诗书的。”
钟延光露出厌恶的表情,捏起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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