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看着那些漂亮的小物件,想了想,道:“不必贴了,谨和姐姐,你帮我染颜色就好。”
谨和疑惑道:“这是如今新流行的花样,京城里的夫人小姐们都喜欢往指甲上贴。您不喜欢吗?”
楚楚倒不是不喜欢,“这些宝石碎玉的边缘太锋利,我做绣活时,恐怕会勾丝。”
她怕贺时霆下次再要她绣什么的时候,她会绣不好。
忽地,窗户外有人朗声道:“给她贴。”
楚楚诧异地转头,见到贺时霆斜坐在自己的窗台上。
她疑惑地歪了歪头,“您怎么还未出门?”
贺时霆噎住,没回答她的话,转而道:“不要你做绣活,这指甲怎么好看就怎么贴。”
楚楚难得的没有听贺时霆的话,倔倔地说:“我不贴。”
贺时霆见她不听话,也不生气,笑着骂道:宠得你越发刁钻了,连我的话都不听。”
既然她非不贴,贺时霆也不勉强,与她道别后便离去了。
他出了门,坐在马车上,掩在袖中的手伸了出来,指尖捏着一片平安符。
这是方才他从香囊中找到的。
屋内,楚楚伸着手让谨和帮她染色。
她空出的手拨弄了几下小盒中的宝石碎玉,好一会,才道:“谨和姐姐,待会儿还是帮我贴。”
谨和不解,方才她不愿意贴,连侯爷的话都不管用。现在侯爷不勉强了,怎么又要贴了?
但楚楚说完这句话后,就一直沉默地低着头,没有再说话。
他想要自己贴,那就贴。
可他不要自己做绣活了,会不会是因为不喜欢自己做的那个香囊?
楚楚有些失落。除了绣活,她别无所长,也没有什么能给贺时霆的。
楚楚读书更用功了。
贺时霆见她那样努力,担心自己耽误了她,左右思量,最后请了个女先生,每日早间来给她上课。
女先生名唤孟眉昕,原是大家闺秀,嫁人前守了望门寡,后来家道中落,为了谋生出来做女先生。
她学识渊博,为人正直,是京城里数一数二受敬重的女先生,许多名门贵女都以能得她教导为荣。
楚楚初见孟先生的时候,被她严肃的神色慑住,提心吊胆地受了她一番考校。
孟先生问,她答。她答得越多,孟先生的脸色越黑,她的声音越小。
好在孟先生虽然脸色难看,但没说她什么,考校完,就干脆利落地上起课,临走前还给她留了许多功课。
楚楚经孟先生一点拨,看书时产生的许多疑惑都茅塞顿开。待孟先生走后,她便认真地做起功课。
过了些时日,孟先生发现楚楚学得非常快,虽然起步晚,却是她教过的学生里最有灵气的。
她给楚楚布置的功课其实多得过了分。
一是楚楚的基础实在太差,与刚启蒙的小孩儿相差无几,需要多布置一些。二是她原以为楚楚是贺侯爷的通房丫鬟,她为人古板,不喜欢这样自甘轻贱的女子,因此故意多布置了些。
但经过这些日子,她发现楚楚很聪慧,也异常用功。她布置的功课再多,楚楚都能按时做完。
而且楚楚和贺侯爷的关系,据她看来,似乎仅仅是发乎情止乎礼,楚楚也并不是什么通房。
孟先生便摒弃了成见,教导得更加用心起来。
这日,贺时霆下朝早,赶上楚楚还在上课,他站在门边,听孟先生给楚楚讲解诗句。
讲着讲着,孟先生举了个反例。她提起数日前那场京郊诗赛。
那场比赛上所有的诗被收录成一本诗集,其中一首无名氏的《砚》被她批评得一无是处。
楚楚向来对孟先生非常尊敬,此刻却难得的与她辩驳起来,话里话外直夸那首诗,把孟先生气了个半死。
她留下一句“孺子不可教”,便下课了,临走前给楚楚留了一本不薄的诗集,要她这几日尽快地背下来。
对这种要下很多苦功夫的功课,楚楚答应地很快,对孟先生的决定没有半点质疑。
孟先生好气又好笑,不知说什么好,心里想着自己这个学生哪里都好,就只是于诗词上不开窍,以后还需多费心调、教。
孟先生出门时,遇到了贺时霆。
她对贺时霆恭敬地行了一礼,方才离去。当日她家里落难,幸得贺时霆相助,否则他们早就活不下来了。
贺时霆进去时,楚楚正在收拾桌上的纸笔。
她一见到贺时霆回来了,顿时笑靥如花,“您回来啦。”
“回来了。”贺时霆走过去,帮她一起把东西归置好,似是不经意地问她:“你真觉得那首诗作得好?”
楚楚愣了愣,猜想他大约是听见了自己和孟先生的话。
她点点头,认真道:“您作的诗自然是最好的。”
一脸的理所当然。
若有人这会儿说贺时霆的诗天下第一,想必她定会第一个站出来捧场。
贺时霆欣然受之。
作者有话要说:贺时霆: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
楚楚:这句话我知道,今日孟先生刚教过,是说邹忌的妻子……妻子……(突然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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