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儿走后,顾淮笙又看了一场戏,才起身离开,还没走出雅间,已经换下戏装着一袭白衣的顾淮阳就推门走了进来。
“二哥这是要走了?”顾淮阳仔细盯着顾淮笙瞧了瞧,顺手关上房门:“二哥神色郁郁,怎么,心情不好?六部大换血,二哥不动声色借他人之手,以雷霆之势安插自己人,如此振奋人心,我原以为二哥会很高兴,还想着来这与二哥喝两杯庆祝呢……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哦……”顾淮笙瞳孔微颤,旋即收敛神色,欲盖弥彰的哦了一声:“没有。”顿了顿,又转身往回走:“一个人无趣罢了,坐。”
“看来今儿这酒是喝不成了。”顾淮阳跟着走过去,在顾淮笙对面坐下:“既然不是为朝堂政事,那就是私事了,一个人无趣……莫不是二哥为情所困,因为那个烎王?”
顾淮笙正翻杯给顾淮阳倒茶,听到这话动作微滞:“你小子皮欠儿哈,都知道打趣你二哥我了?”
“这哪是打趣,分明是关心啊。”顾淮阳接过顾淮笙递上的茶,喝了一口放下:“既不是因为烎王,那二哥是为何事忧心?”
其实顾淮笙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何烦郁,只能说一半一半,但感情的事,他并不想跟顾淮阳说:“你看那半边天。”伸手指了指窗外,那方向,正是菜市口刑场:“血光冲天,该死的鬼,冤死的魂……”
“该死还是冤死,皆不过命数。”顾淮阳打断顾淮笙:“不是吗?”
兄弟俩相视一笑。
顾淮阳叹气,转头看向窗外:“所以啊,这世道毋需问该或不该,只需争一个该不该,有能者操控命数,无能者为命数所空,生者恣意,死的也不冤,二哥说,是不是这个理?”
“嗯。”顾淮笙勾嘴角挑眉,以茶代酒敬顾淮阳:“言之在理。”
“既如此,二哥也不需要想那许多。”顾淮笙端茶杯给顾淮笙碰了一下,喝一口道:“你我现在所做的,不过是为父亲,争一个不该,仅此而已,不过……”
“嗯?”顾淮笙撩起眼皮,朝对面坏笑的顾淮阳看过去。
顾淮阳噗嗤一乐,示意顾淮笙看对面楼上。
顾淮笙纳闷儿挑眉,顺着顾淮阳的示意朝对面的茶馆楼上看去,一眼便看到坐在窗前望着这边的赵越。
没想到赵越会出现在对面,顾淮笙整个人都愣了一下。本以为赵越是跟赵宥一起,正犹豫要不要打招呼,就见赵越突然从座位起身,到窗前,将半掩的窗门完全推了开来,他也不跟顾淮笙打招呼,就站在窗口面无表情的望着这边。
“我怎么看,他这是故意把窗户打开的啊?”顾淮阳看的有意思极了,揶揄地朝顾淮笙眨眼:“不过他什么意思?告诉二哥,他一个人?啧,瞧那端着面无表情的样,真没想到,烎王竟还是个闷骚啊!”
“淮阳!”顾淮笙瞪了顾淮阳一眼:“不得胡言!”
顾淮阳撇撇嘴,抬手装模做样的轻拍了嘴巴一下:“他好像在等二哥过去呢,你要去吗?”
顾淮笙转头望了赵越一眼,四目相对又转回头避开了视线交汇:“不去。”
“嘿嘿……”顾淮阳个人精,伸指痞痞地点着顾淮笙:“我就说二哥是为情所困,还不承认,那些市井流言果然不是空穴来风,二哥虽然让人造谣编排烎王,却也真情实感,心里喜欢的紧呐!”
顾淮笙懒得理他,顾自端杯喝茶。
“二哥。”顾淮阳转回视线,忽然手肘撑桌身体前探,严肃道:“你跟烎王……大哥他反对么?就他那古板德行,要是知道你当真,怕不得军棍伺候,腿给你打折。”
这话说的,顾淮笙好笑之余,又为顾淮准叫屈:“你把咱们大哥想的太狭隘了。”随即叹气:“大哥啊,他心里什么都明白,只是不说,他跟我们不一样,从他接下家主这个重任起,他就已经……责任不是那么好扛的,拿的起放不下,可那很重很重,需时刻咬牙紧绷着那根弦,才不会被压趴下,他啊,以一己肩膀,成全你我自由。”
顾淮阳愣了愣,抿嘴角低下头去,手指轻弹着茶杯,不知在想什么。
顾淮笙见他难得提及顾淮准没有表现出抵触,便趁热打铁,接着往下说:“如果没有大哥力撑顾家不倒,咱们能不能有命活到现在都难说,便是苟且活下,什么也不是,也拿什么去为父亲争个不该?”
顾淮阳沉默着没有接话,顾淮笙看他像是听进去了,便起身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想想。”眼角余光瞥到赵越依旧站在窗前望着这边,顾淮笙挪了下站位,给对方一个后背:“还有,收起你那些歪门邪道的捷径心思,离……赵邑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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