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燕冷笑一声,“小姐,我当初可是亲自去问了她们的意见,要首饰还是要吃饭,她们听了二话不说,就把首饰脱下来给了我,要说起来,她们心里可清明着呢,年纪虽小,一个比一个识时务,可不是我逼着她们的。”
“那衣裳呢?不会给她们新添置的衣裳也都收回来了罢?”
“小姐!”宝燕没好气地打断她,“你当我傻么,那衣裳穿过了能卖什么钱!”
那还好些。
绣玥便没再说什么,好在这捉襟见肘的日子也不用熬几天,除夕家宴的时候,皇上的赏赐就会下来,到时候暗中将银如意处理掉,打定主意,再给宝燕她们几个重新买些首饰。
幸好,幸好。若是没皇上赏赐这笔救急的银子,这个冬天恐怕要过不去了。
门外响起“咚咚”的敲门声,打破了绣玥的思绪。
木槿小心恭顺的声音隔着门板在外轻轻响起,“小主。”
“是木槿。”
宝燕看了看绣玥,道,“不是让她和柔杏都回去歇着了么。”
“进来。”
听见绣玥的声音,木槿从外面进来,福身行礼:“禀告小主,皇上今夜翻了小主的牌子,凤鸾春恩车在延禧宫外等着接您哪。”
说罢,木槿抬起头笑盈盈着朝绣玥道:“恭喜小主,贺喜小主。”
该来的还是来了。
绣玥起身,勉强对木槿一笑,想着从前皇上整晚来势汹汹的势头她就害怕,这算个什么好事啊,还恭喜呢。
但既然嫁为人妇,都是应尽的义务,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叮嘱了宝燕几句,便随着御前的太监上了凤鸾春恩车。一路听着车外挂着的流苏叮叮当当响,本来是很清脆悦耳的声音,她只觉得心里七上八下,欢乐不起来。
主要是皇上的套路,她从来没摸清过。倒是她但凡动点小心思,总能被皇上轻而易举地识破。
到了养心殿,照例有宫人引路带着她去了后寝殿的东围房,按侍寝的规矩梳洗沐浴。
伺候的宫人将绣玥裹进红色的锦被之前,侍寝嬷嬷别有深意地端了一杯水给她。
“玥常在,请饮了罢。然后送您去伺候圣驾。”
绣玥瞧瞧伸到眼底的水,诧异地瞧向老嬷嬷。
老嬷嬷向前推了推,“这是圣上的旨意。”
她只得伸手接过,实在搞不懂这其中有什么名堂,她狐疑地看着这杯水,难道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是皇上嫌她每次伺候身子太僵硬,这难不成是什么合欢散之类的……
她有点怕,若是宝燕在这就好了,她虽然也懂一点药理,可只是皮毛,全靠着杨府里留存下来的那一张张药方。这到底是何物,她根本分辩不出。
但即便是穿肠毒-药,皇上下旨让她喝,她也得喝下去。
绣玥知道躲不过,索性闭着眼睛,壮士断腕般,一股脑仰头喝了下去。
“小主,”侍寝的老嬷嬷尴尬笑了两声,“这就是杯清水。”
“这是清水?”
绣玥大窘,脸上红了一片。为着她是伺候皇上的人,人家才肯温言软语地陪着说话,若非如此,只怕早就受不了她了罢。
可皇上要她喝一杯水作甚么,真是圣心难测。
绣玥饮下一杯水,围房里伺候她的宫人便用锦被将她裹成了春卷,随后五六个侍寝太监从门外走进来,将这春卷从后寝殿的东围房扛着,一路小跑到圣上就寝的寝殿内。
途经寝殿外,数九寒天,刘毓轩漠然站在一排当职的侍卫中间,不知为何,匆匆而过的两排身影,只露出一截乌黑的头发,他便知道了里面裹着的人是谁。
从小跟在他身后那个寡言少语的小丫头,一晃沧海桑田,如今抬着从他眼前而过,送到里面的寝殿去承恩。
不知为何,秀瑶进宫他觉得一切顺理成章,她合该成为皇上的妃子,享受宫中的荣华富贵,可是钮祜禄绣玥,她……
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这不应该是她要走的路。
绣玥被放在龙床上,外头的帷帐落下来,她便露出半张脸,眼睛乌溜溜地向外看。
这帷帐里,怎么有股熟悉的味道,她仔细闻了闻,是酒味。
再向里侧看,皇帝单着一件寝衣,悠哉地一手支着头,也在瞧她。
他一把将锦被扯开,将她从里面扯了出来。
绣玥羞红了脸,连忙扯了块皇上身上盖着的被角,给自己遮羞。
她挤进皇上的锦被里,沁人心脾的皂角的清新味夹杂着酒气迎面而来来,绣玥仰头瞧了瞧皇上的脸,按规矩,皇帝每日戌时前用酒膳,只是浅尝辄止,今日定是畅饮了一番,连沐浴的精油都冲不淡身上的酒气。
她还在想着,皇上的吻已经落了下来,“水喝过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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