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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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黄收完店回家,才刚要拿钥匙开门,门就被打开,抬头就见到穿着整齐的班珏,好奇地问:“都凌晨两点了,你要出门?”

“有点事,车子借我。”

老黄把钥匙抛给他,多问一句:“你今天不是去看你妈?没拿花回来?”

“不方便。”

“也是,我这儿也没地方给你放花瓶。”

他没有打算再解释什么,上了车离开老黄家,半夜车少,他用了比平常还少一半的时间就抵达了目的地。

港口的风特别凉,刮风声虽响,但他的思绪仍飘到某一处。

她哭了。

监听器当初他装在客厅,纯粹是二十一处为了监控的例行公事,而他上回去的时候趁着林隽睡着,把原本的监听器换成自己的,毕竟他不想除自己以外的人去注意林隽。

但他没有料到的是会听到她哭。

为什么会哭?他想搞明白,所以他骇入港口区的街道监视系统,确定今晚二十一处盯哨的探员们状态松懈,便打算过来看一看。

他小心翼翼地沿着小路来到港口17号附近,来到对面一栋已经出租一阵子的空屋,他从后方悄悄潜入屋里,最后来到顶楼,远眺对面17号一楼的窗户微微亮。

班珏站在空旷处,风大的在他耳边呼呼吹响,但他所有的注意力只放在耳麦里那一抽一抽地啜泣。

只能仿佛她就在身边一样,他无法触碰到她,但他可以陪她。

在风里,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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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珏接到余之夫约这周日吃晚餐,在本地最昂贵的餐厅,光是吃饭的排场就要耗掉两三个小时。

不过他不意外这家伙会挑这里,他知道这里背后的老板是马爷,也就是说余之夫这次的见面,或许会谈到交易的事。

毕竟选在对自己有利又安心的主场,往往聚会就会带有目的性。

在与余之夫见面之前,他也做了些准备,这次的排场若是过于轻松就会让人怀疑,因此他让老黄安排了几个有搏击底子的朋友来充当保镳,并多带了一些现金以备不时之需。

这次的见面他没主动告知莫恒,刚好莫恒这阵子也不太空闲,因为二十一处最近又陆续破了几个制毒工厂跟违禁品入境的案子,忙得不可开交。

这几回的案子都涉及境外人士,还都是以英语或西班牙语做母语的嫌疑犯,因此莫恒安排了冯同学当翻译,刚好冯同学又是X大学的心理系研究生,听说他富有技巧性地问话与语言的优势,突破不少嫌疑犯的心防,进而问出许多有价值的口供跟线索,这让二十一处的破案率提高百分之30左右,马上获得中美两方领导的表扬,并发了几笔绩效奖金下来做鼓励。

一时间,冯同学成了整个禁毒局的红人,霍尔金还有意延揽他直接进来负责犯罪心理咨商的工作,但莫恒说人家还在学,身体也不太好,居中协调了一下,说至少等人毕业再谈合作,现在也还太早。

对此,霍尔金还有意无意地酸了一把自己,认为自己对二十一处的贡献,还不如一个念书的学生,有意无意地透过莫恒给自己压力。

班珏没有被这句话影响,但这提醒了自己与霍尔金约定的时间也剩不多了,要在仅剩的15天内抓到马爷,他没有多余脑子去思考别的事。

到了约定的那天晚上,他比预定时间早了半小时到,提前入座等待。

余之夫迟到了10分钟,风尘仆仆的出现,班珏起身与对方握手,再一起入座。

“抱歉,刚才临时有点急事。”余之夫连忙倒酒,与班珏碰杯道歉,目光放到班珏身后不远处的两个壮汉。“你的保镳?”

“最近交易的案子金额高,基本防身。”

“这阵子确实要低调点,最好用点我们自己的行话。”余之夫趁着再次碰杯之际,压低声音。“不过这是我地盘,可以稍微放松。”

他嘴角浅浅上扬,碰杯后一饮而尽。

侍者很快就上菜,矮子走来余之夫耳边低语几句,他见状也把其中一位伪装保镳的男人叫上前耳语,接着矮子把剩下的人都带走,他后面的人也一起出去,包厢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余之夫笑了笑,低声问了句:“你这次有多少劳力士?”

显然余之夫先调查过自己,知道自己对货物的代号是劳力士──当然这也是他让老黄蓄意放出去的消息之一,代号有时也代表着品味跟神秘感。

他表情平静:“15组,货在加州,我有人能直接运来香港。”

“行,我支付你加州到香港的运费跟安全,只要东西一到,我们当场交货。”余之夫满意地用食指敲了敲桌面。“我这一批的纯度是市面上最高的,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二十单位的起司。”

班珏瞇起眼,起司是圈内的行话,一单位的起司就代表一万美金。

他的沉默让余之夫好奇:“太高?”

“你没赚多少。”他淡淡地说。

余之夫失笑,耸耸肩:“我做生意的方法跟其他人不同,既然是朋友,我就不会赚你钱,我是会跟你一起赚别人的钱,只要你能继续给我提供好货,这点不算什么。”

“那么,加州到香港运费我吸收,你只要承担进入香港后的风险就行。”他轻轻举杯。“朋友。”

余之夫大笑,那双眼睛充满兴奋:“兄弟。”

这一招果然有了作用,他知道国际这条线运费跟风险极高,凭余之夫的本领是承担不起的,势必就会动用到马爷,但自己对马爷的资讯有限,露馅的机率高,因此他用了以退为进的方法,既保全对方打肿脸充胖子的客气,又让对方卸下心防,还像是替对方省了一笔钱。

进行到这里,时机也差不多了,他该进行主要目标的刺探──如果他搜集的资料是正确的话,余之夫与马爷或许有心结。

班珏轻轻地擦了嘴,一手放到桌面上,微微趋身往前,目光专注:“我听说,你义父身边有个亲信康教授被抓了,还拱出好几个同行?”

果不其然,这句话让余之夫瞬间变脸,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

“我跟我义父不同,与我交易不会有这种风险,我的人口风很紧。”余之夫瞇起眼,神色不善。“我可不希望你与我吃这顿饭,只是为了想与我义父见面。”

“如果我不是想与你合作,那国际运输这段的路我就不会自己吸收了。”班珏慢条斯理地说。“你在国内势力刚起步,国外还没实力,我要是看不破这点还顺着你的客套,就表示我并不在意你,还是你能保证国外那一段没问题?若你私下找你义父身边的人协助,这批劳力士你不分点出去当酬劳?就我看来,你给我算了这么低的价,东西没有全吃,你舍得?”

余之夫的脸色趋于缓和,往后靠上椅背,肩膀稍降:“班杰明,我义父确实对你有兴趣,你绝对清楚他的实力,以前有几个人也告诉我只跟我合作,但事实证明他们都把我当跳板,我能相信你?”

他没有说话,但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响了2声后挂断,包厢的门就被推开,保镳拿了个皮箱进来,放在桌面上。

“这是什么?”

皮箱摊开,整整齐齐的美金现钞,绑着绑钞带一迭一迭铺满。

“一万美金。”他说。“我私下再跟你买点货来自己用。”

班珏见余之夫瞪大眼睛,伸手轻轻压在钱上方摸了摸,再把手放到鼻子前嗅一嗅,接着露出微笑。

“合作愉快。”余之夫贪婪地盯着一箱钞票,难掩兴奋地说。“我们什么时候能交货?”

“越快越好。”

……

这一餐结束已经快9点,班珏与余之夫在餐厅门口道别,他稍微瞄了眼不远处的矮子抬头正在指责两个男人,便试探性问:“最近你手下人扩充不少?”

余之夫转头瞥了眼,嗤笑道:“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我义父把一些垃圾丢给我,我刚就是临时被通知又有一批人要编来我这,所以去做了一下教育。”

“哦?”他听出弦外之音。“都是些什么人?”

余之夫抽了口烟,冷笑:“这阵子禁毒局破了好几个案子,逮得刚好就是跟我义父叫板的家伙,一开始先抓了他在山上的两个工厂,再来就连着一起端了,我义父把剩下还有点用的人吸收进来编制,算是我们搭了禁毒局的顺风车,还用不到我义父出手,这些碍眼的就都没了。”

“里面有特别人才吗?”

“没听说,但是干比较久的狠角色都在我义父那里,我就捡一些二货来用,不过往好处想,能替我死的人多了,也安全点。”余之夫冷噱,吐烟。“我的保镳刚走了几个,现在还要重新训练。”

“看来你最近会忙编制的事。”他说。“不如我们约晚一点?”

余之夫摇头,把烟丢地上踩熄:“不,我迫不及待要拿到好东西了,我要用这些货来跟我义父换点有用的人。”

轿车缓缓驶来,班珏走下台阶,余之夫也跟着下来,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用着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兄弟,你是第一个不为了我义父,只支持我的人。”

他微微点头,才道:“后天晚上7点,3号码头。”

“不能早一天?”

“早一天我人在巴黎。”

“那好。”余之夫有些惋惜。“路上小心。”

一送走人,余之夫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很快地对方就接起来。

“我照您的话说了,昆恩看起来已经上钩,应该会觉得我们关系很差。”

话筒传来笑声:“那接下来就看看这人是不是玩真的。”

---

“一万美金,是吗?”霍尔金的笑声从话筒里传来。“班,我希望这笔钱能让你在时间内达成任务。”

“我这周四会跟余之夫见面,地点在3号码头,港口那一批探员要换掉,以免某些人已经被对方眼熟,另外我需要莫恒带一组人来支援。”

“你要我撤掉港口的所有探员,然后让你们6个人去完成任务?班,这是资深探员才有的把握,比如我。”霍尔金的语气显得有些嘲讽。

“我不需要人多,只要剩下的十九万美金到位就行。”

“你怎么能确定马爷会出现?”

“十三年白罗星号案件,你知道多少?”

突然被带入了一个名词,霍尔金沉默几秒才说:“白罗星号是辆货轮,经过苏伊士运河时被埃及缉毒局查获四百公斤的可.卡.因跟大.麻.膏,这艘船的持有人是你义父和小威廉,那时媒体曝光度高,埃及当局最后把当场抓到的10名被告宣判死刑定谳,而你义父跟小威廉缺席审判,也被判了死刑。”

“实际上,那艘船是我跟小威廉的。”他淡淡地说。

“是你的?所以你义父帮你挡了这灾难?”霍尔金有些诧异。

“不,如果他早知道这艘船会让他未来只能地下行动,他就不会抢我的案子。”他说。“我过去每一次自己找的合作对象,他都会从中介入或是直接抢走,我只能做他安排好的人,赚他认为我该拿到的钱。”

“所以你的意思是3号码头那天会是马爷来跟你见面?”霍尔金很快意会。

“我义父有个特质,是我认为当领袖很难得的一点,他会认错,而且很快改进。”

“认错?”

“过去他抢我的案子,可能是想控制我,虽然他培养我,但又怕我冲得太过只能压制。但白罗星号之后,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抢一个不熟的案子让他付出代价,为了面子跟自保,之后才全盘放手让我主导,他转幕后操盘。”他说。“要你一夕之间把权力下放给别人,一般领导是做不到的,而我从余之夫这里也听出端倪,马爷的心态恐怕跟发生白罗星号以前的我义父差不多,所以3号码头的案子马爷可能会抢。”

霍尔金吸口气:“明白,不过我也一直好奇,你最后为什么会放走你义父然后自己投案?”

“离题了。”班珏淡然回应。“明天开始我会伪装去巴黎,周三我会真的去一趟。”

“我会安排巴黎分部的人支援你。”霍尔金也不再追问,拉回正事。

“我以为你限制了我使用二十一处的人,不会插手我的计划。”

“当我发现这会是我升迁的机会时,我会义不容辞地投资这件事。”

班珏并不想再听霍尔金的笑声,果断挂了电话,拿起酒杯晃一晃,从澄黄汁液里看到对面紧皱眉头的莫恒。

“你真的把一万美金给他们?要是拿不回……”

“既然要钓一条大鱼,就势必要抛个大饵,这一万美金如果能让马爷落网,他背后的产业链跟资金都是这个几十万倍。”他说。“我要交换情报,就势必要付出钱来安抚对方。”

莫恒似懂非懂:“你问了什么?”

“霍尔金之前告诉我,马爷组织里有个派系被打压,导致情报变少,我推估是余之夫这里的卧底。”班珏放下杯子。“余之夫对马爷的不满跟我以前类似,义父培养我们,也防着我们,所以我明白余之夫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合作对象把他当跳板,只是为了要与马爷搭上线。”

莫恒点点头:“所以你表明会支持他?”

“我只是表态我理解他的处境,说太多会适得其反,因为余之夫也知道要是能选择,一般人当然选马爷,那我要做得就是加强他对自己的信心,所以我替他省钱,再拿出钱强化这件事。”

莫恒来了兴趣,追问:“怎么做?”

“余之夫为了要展现诚意,说国外运货的那段风险跟运费他要承担,但据我所知他并没有这能力,势必就要找马爷的人,但他一定不愿意,可为了面子他硬着头皮承诺我这件事,这个交易除非他够谨慎,否则极有可能我的货最后还是会被马爷吃掉一半。”

“这样不是更好吗?表示你能直接见到马爷。”

“不,我要的是深化他们的矛盾,这样对我们更有利,所以我告诉他国外运输我负责,这对我的好处是避免马爷介入露馅,也让他免于求助马爷而造成后续的麻烦。”

“那他同意了?”

“这就是第二步,我刺激到他最在意的问题,我也确定一件事──余之夫如果有一点机会能够脱离马爷,他就会抓住这个机会。”班珏头微微往后仰。“当然我必须见好就收,所以我用了钱来舒缓他这份被我刺激的不安感。”

莫恒深吸口气,认真地问:“你真有把握周四见得到马爷?”

“我已经让人去给马爷那边的人传口风,如果没有意外,我认为余之夫不会跟他讲我们约定的时间,又或者根本没讲这件事。”

莫恒紧张喝了一大口水,此时班珏突然压低声音问:“这几次破的案子,那些人都怎么处理?”

“除了康教授特别看管以外,其他有些引渡回原国家,还有一些压在监所里等处分,马爷一下少了这么多窝点不会没有准备,估计更难抓到人,所以我才会担心你太自信,跟霍尔金赌太大了。”

班珏沉默几秒,才说:“周五我会去二十一处,时间再跟你说。”

莫恒调侃:“这回我不会再让你莫名其妙挨子弹了。”

他淡淡一笑,伸手拍了好友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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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珏原先以为安排已经很足够,但他没料到隔天一早有了意外。

“班,我有个老朋友说余之夫最近要用二十单位买一批高规格的美军武器,他想确认班杰明昆恩这家伙是不是玩真的。”老黄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仿佛是单纯聊天。

他瞇起眼,这种标准的两面人手法,是他们圈内的惯用伎俩。

“你那朋友知道我多少事?”

“一个来自拉斯维加斯的神秘富商,热爱劳力士,是个全球玩家。那模样还挺像硅谷的高阶经理人,对美国经济很有想法…说实在知道的并不少,一直追着我问你到底是不是玩真的?”

“那你怎么回答?”

“我当然跟他说:拜托!昆恩那家伙在拉斯维加斯混得可大了,认识好几个赌城的有力人士,是顶级的军火供应商跟收藏家。”老黄笑了笑。“不过我的朋友,你应该要做点准备。”

班珏沉默,双手环抱于胸思索着。

“如果他给了余之夫我的电话,或许你会更深刻的意识到自己被反侦察。”老黄调侃。

“我今晚就飞巴黎。”

中午,班珏约了霍尔金在闹区的转角咖啡厅碰头,半小时后黑色厢型车抵达,他一上车,就被霍尔金的枪给抵住脑门。

“阿玛迪斯1756。”对方冷语。

“莫札特1791。”他不假思索。

霍尔金挑眉,把枪放下时调侃:“看来你没闲着,知道10分钟换代号。”一边把两本护照跟随身包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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