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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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芽的话瞬间引发轩然大波,在场所有人都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才被太医掐醒的朱阁老刚好听见这句话,顿时胸膛剧烈起伏,狠狠地喘了两口气之后,两眼一翻,重新昏了过去。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连修剪毛发也是慎之又慎,更何况这个人可是圣上啊!哪怕就是死了,也是万金之躯!

就在此刻,却听唐芽又道:“圣人贵为一国之主,断然没有死的不明不白的道理,也未必会损害龙体,不过还是先找个有经验的仵作来问问的好。”

倒是没说一定要剖开了,且他说的确实有理。

圣人贵为天子,富有四海,若当真死的不明不白,那可真就要成一个天大的笑话:

富有四海又有什么用,连自己的死后事都这样窝心!

倒不是唐芽爱出头,只是他身为内阁大臣,本就有这样的职责。

见唐芽竟真的表示了自己的立场,皇太子的脸上顿时就不如刚才好看了,只一味的不许。

“父皇身份何其贵重,如今他老人家崩了,我等该即刻着手准备后事才是,你们却非要在这里亵渎他老人家的遗体,究竟是何居心!”

二皇子步步紧逼道:“大哥莫不是心虚了?说起来,谁不是父皇的儿子?大家对父皇的心都是一样的,只想叫他老人家走的清清白白的才好!自然,人心隔肚皮,是不是有人心中有鬼,我就不得而知了。”

到了这会儿,两人已经彻底撕破脸,二皇子索性连“太子”都不叫了,只称大哥,又指桑骂槐、阴阳怪气的,杀伤力反倒比方才光明正大指着鼻子骂来得强些,将太子的脸都气白了。

这些年下来,众皇子之间早已斗的不可开交。有能力劝架的不爱上,只在一旁乐得看好戏;没本事的,不敢上,生怕吃了排头。

十二皇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连连冷笑,令人侧目。

左右自己是没机会上位了,可这两个兄长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管谁是谁非,单看在父皇塌前露出真面目就令人恶心。

咬,咬,狗咬狗,一嘴毛!最好你们都咬死了,我这心里才痛快。

倒是七皇子犹豫再三,好歹找机会插了几句嘴。

“太子殿下,二哥,莫要吵了,正事要紧呐。”

哪知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两人齐齐瞪住了,只好讪讪的住了口。

说到底,七皇子不过是这两年才起来的,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便是民间声望也是沾了死去的和亲二公主的福。论及背后手段可能不输旁人,可若是正面对上……还真没谁怕他。

大禄朝自诩□□,立国以来也算政通人和,此刻若真请了仵作来,岂不是表示圣人之死真的有蹊跷?若是传扬出去,皇家还有什么脸面!再叫邻国知道了,更是没法立足!

这种丢人的事儿,哪里能出在他们手上!

到底君臣有别,饶是唐芽和另一位阁老倾向于请仵作来看,可只要皇太子不同意,他们就算跪死在这里也没用。

不过他们并没有等很久,因为二皇子比他们更着急。

眼见着陷入僵局,二皇子干脆顺手抄起案上一只精美花瓶,狠狠摔到地上,然后殿外立即响起一片兵器碰撞和人的低呼声。

殿内瞬间又涌入几十名手持长/枪利刃的精壮士兵,进来之后先将众人团团围住,又特别“关照”了太子,以及牧清寒和另外两名高级武官。

尤其是前者,因统领禁军,地位举足轻重,几乎被胁为人质。

因也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今日皇太子身边也带了许多人,其中就有许多他打小养的死士,这会儿见主子受辱,哪里忍得?都纷纷上前,同叛军斗成一团,殿内登时一片杀戮情景,令人作呕。

饶是这些侍卫和死士十分骁勇,也架不住准备充分的二皇子人多势众,不过一会儿就十去七/八,剩下几个不大坚定的,见状也纷纷投降。

浓烈的熏香遮掩不住迅速蔓延开来的血腥之气,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死尸,殷红的血液不断在他们身下汇聚,慢慢成了几处浅浅的血汪,触目惊心。

桌椅板凳古董摆设和墙壁帷帐上,甚至是在场众位皇子、大臣的身上都不可避免的被溅上血迹,直将这金碧辉煌、富贵万千的所在映的如修罗场一般。

莫说当场就有几个上了年纪的文臣扭头呕吐不止,就是许多曾见过死人的青壮年也纷纷色变,对二皇子也从原先的漫不经心瞬时化为恐惧。

这,这是厉鬼!他疯了,他疯了!

二皇子自己竟也用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指着皇太子道:“你这没有人伦的畜生,今儿便是验也得验,不验也得验!来人,请仵作!”

无论如何,二皇子必须得将大行皇帝的异状公之于众,不然就算逼宫成功,到底理亏,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到了如此千钧一发之际,知道自己彻底没了退路的皇太子反而略略冷静了些,脱口而出:“反了,反了,你,你这是逼宫!”

“胡说八道,我分明是大义灭亲,替天行道,叫世人都知道你皮囊下是何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藐视父上、罔顾人伦的畜生!”

二皇子字字句句都是刀子,直将皇太子割得鲜血淋漓,体无完肤。

说完,他又冲牧清寒阴测测一笑,道:“太尉大人,得罪了。”

牧清寒是刚经历过战争且立下大功的武将,武艺超群,若他真有心反抗,二皇子必然不会这样轻易得手。

可奇怪的就是,他从刚才开始竟只象征性的挣扎几下,又强行将唐芽护在身后,然后便面无表情的看着二皇子道:“让二殿下这般看重,实在诚惶诚恐,想来此刻我手下已无人可用了?”

“哈哈哈,不错,果然识时务,莫要像他们一般做那无谓的挣扎。”二皇子难掩得意的点点头,轻飘飘的扫了眼地上还带着温度的尸体,语气突然变得十分复杂,“有时候,我真是想不通,父皇究竟是如何想的,竟叫你这厮高居太尉之职!可那又如何呢,你年纪轻轻却凌驾众人之上,早就有人心生不满……”

他没说完,可在场众人大约也能猜到:

二皇子素来觊觎军权,可圣人却将禁军交于牧清寒管辖,偏偏牧清寒也学着唐芽一般,并不买哪个皇子的帐。二皇子拉拢不成,只好趁对方初初上位、根基不稳的当儿大挖墙脚……

牧清寒黑了脸,到底没说什么。

在绝对的武力跟前,一切反对力量都是纸糊的。

仵作很快来了,两股战战,一边大汗狂流,一边结结巴巴的说了自己的打算,是要在圣人腕子上割开一道口子,通过流出来的血液分辨死亡时间。

可怜他也不过是个不起眼的仵作,平日里兢兢业业的,还因为职业的关系不受人待见。如今大半夜的,却突然一口气将这世上最尊贵的王公贵戚都见了个齐全!且还是叫他在大行皇帝身上动刀子的!

乍一听这话,仵作几乎要被吓死,可来人却哪里管他的死活,直接硬拖着就来了。

二皇子哪里耐烦听这些?只叫他去做,又盯着面如死灰的皇太子冷笑连连,还不忘出言挤兑:“来人呀,好歹别委屈了我的好大哥,且与他搬一张凳子坐,没瞧见腿都软的站不稳了么!”

此刻的皇太子面前一片森然兵器,尖端寒芒闪烁,上头还沾着他的侍卫的血,哪里还生的出反抗的心。

活人和死人的血是不同的,而死人和死人的血也是不同的!

仵作虽然怕得要死,可果然很有几分本事,只用锋利的小刀往圣人腕上一割,瞧了一眼就跪下道:“回殿下,圣人龙体约莫是被人,被人冻过……”

“哦?”得到预期答案的二皇子轻笑一声,又看着皇太子,继续问道:“你说的可是实话?方才可是有人说,圣人是才刚殁了的。”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那仵作越发的磕头如捣蒜,涕泪横流道:“小人敢拿项上人头担保,圣人绝对不会是才刚仙去了的!”

“你有何凭证?!”不必二皇子开口,悠悠转醒的朱阁老猛地咳出一口血,追问道。

然后那仵作就讲了一通活人死人、刚死之人和久死之人,以及常温血和受热受冷之后血液的区别。

到底是专业仵作,又受了惊吓,说的难免颠三倒四、支离破碎,又有许多外行人不大清楚的术语,可饶是这么着,一盏茶工夫下来,众人也都听明白了:

皇太子果然说了谎,圣人根本不是才刚殁了的!

殿内轰的一声炸开,朱阁老更是直接挣扎着跪趴在地,老泪纵横。

“祖宗在上,老臣,老臣无用啊!”

二皇子实在是受够了这老货动不动就搬出祖宗来的举动,想要一刀捅死他,又怕全天下的文人造反,只好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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