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镇王府。
天阳郡主坐在嫂子对面,手里拿柄小圆镜,尽情吐槽林正渊一家子:
“什么人呐,自己女儿是天煞女,都克得我家裘儿差点落水淹死,连带我也险些丧命马蹄下,嫂子你说,就这样的祸害精还怪我胡乱给她扣帽子?还想让我闭嘴不说当哑巴?”
“嫂子,我嘴笨,说也说不过他们林国公府,真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这阵子满京城都在替林凰洗白,揪出第一个乱扣“天煞女”帽子的是天阳郡主,立马一盆接一盆污水回泼到她母子头上,说她母子心肠歹毒,求而不得就陷害毁灭。
成了十足十的恶妇。
天阳郡主气得不行,一个劲力证林凰就是天煞女,每来一个妇人都要气急败坏地数落林凰一阵,一件一件掰扯开来林凰克了哪些公子哥,克得人家有多惨,生怕别人信了那些洗白的话。
奈何,也不知是她口才有限,还是她已远嫁番外在京城没了根基,再也得不到京城贵妇的附和。她见人就诉说冤屈,努力了这么些时日,丝毫起色都没有,那些指责声依旧铺天盖地而来。
“小姑子别气,林国公府的人本就不要脸,典型的为了自家利益,可以自私自利什么屎盆子都扣给别人的,这样的人家也就小姑子你心胸宽广,才会既往不咎放下芥蒂,还曾打算接纳林家女为儿媳妇。换个心胸狭窄的,一个正眼都不屑给的。”嫂子齐氏这两日才从娘家贺寿回来,见不得丈夫最疼爱的小妹妹哭成这样,配合着大骂。
“还是嫂子懂我。”天阳郡主一副委屈极了,泫然欲泣,被众人快欺负哭了的模样,连声音都哽咽上了。
天阳郡主平日里最是争强好胜不过的,如今一说话就带哭腔,嫂子齐氏心疼得跟什么似的,一个劲安慰道:
“莫哭了,莫哭了,不过是舆论仗,有嫂子在,你什么也不怕,且等着嫂子替你讨回公道就是。”
嫂子齐氏擅长说话,在京城贵族圈里更是人缘好,人脉广,天阳郡主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一个劲卖惨的。果真嫂子爽快答应给自己当说客去,想到舆论风向会再次可怜自己,黑向林国公府,天阳郡主心底乐呵的跟什么似的。
可哪曾想,还没来得及对嫂子说几句感激话呢,院子里猛地跑进来一个小厮,边跑边焦急地大喊:
“不得了啦,不得了啦,咱们北番小世子出事了,出大事了,他刺杀了晋王殿下!被大理寺的人抓起来啦!”
天阳郡主脸色一僵,不可置信地跪直了冲着窗外问:“你说什么,刺杀了谁?”
“外头都在传,咱们世子刺杀了晋王殿下!”
天呐,晋王殿下?
“怎么可能呢?我儿好端端的怎会去刺杀晋王殿下?”天阳郡主急得大喊。
嫂子齐氏也紧张得站起身,刺杀晋王可是死罪啊,就算铁木裘是番外世子,法外开恩免于死罪,日后的前程也是废了,什么太子之位,大汗之位,通通都别想了。
简直成了废人。
嫂子都能想到的事,天阳郡主又岂能想不到,急得双眼通红,跳下长榻就往正院跑去:“爹,爹……快救救我儿……”
还没跑出自个的小院,院子外头又冲进来一个小厮:“不得了啦,咱们世子被山头滚落的巨石砸断了双腿,眼睛也瞎了……”
天阳郡主眼前浮现儿子腿骨折断,石子刺进眼眶,眼珠子刺穿的一幕,天阳郡主眼前一黑,直直摔倒在鹅软石小径上,彻底昏死过去。
北镇王爷和世子听到消息后,北镇王爷坐在主位上,北镇世子气得在正院堂屋来回走动。
北镇世子终于停住步子对北镇王爷道:“爹,这绝对是栽赃陷害,我侄儿怎么可能会去刺杀晋王?好端端的,又怎么会滚下巨石砸成了残废?这明显是被人算计了啊!”
北镇王爷心底也是惊涛骇浪,盘算一会后,立马就要管家去库里点拨银两,要去大理寺上下打点打点,为宠爱的小女儿奔走,为没见过几面的外孙奔走。
可祸不单行,银子才刚点清楚,王府大门还没走出去呢,又有小厮来报:“王爷不得了了,闹市上有人自称是二十年前进了尼姑庵的那个天煞女,说当年思慕王爷您,被善妒的王妃所不容,最后被迫害打成了天煞女……还说当年那些受害的少年郎都是咱们王妃指使人干的……”
北镇王爷眼前浮现当年那个美美的姑娘,脚步晃了晃。
可还没等他缓过劲来,又陆陆续续有小厮来报:“不得了了,王爷,有人在菜市口讲故事,说您当年为了逼迫林正渊当女婿,故意在林子里挖下陷阱让林正渊中套,以救命恩人的身份逼迫林正渊和咱们天阳郡主在一起……林正渊看不上咱们郡主,郡主死活赖着不撒手,硬是满京城公布是恋人关系……”
北镇世子对当年的一桩桩一件件都不知道,还以为被人故意抹黑,怒道:“胡说八道!哪个混球在菜市口乱讲?”
北镇王爷却是心底掀起惊涛骇浪,短短半日,先是铁木裘刺杀晋王,再是铁木裘被滚落的巨石砸成残废,再是有人指出二十年前的天煞女事件是自己妻子策划的,最后又爆出二十年前自家算计林正渊的事……
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北镇王府的黑料,轮番炸得北镇王爷气都喘不过来。
很明显,这次天阳郡主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对方实力雄厚,连几十年前的旧账都能一个个翻出来。
“王爷,银子全部准备妥当,现银有一万二千两……”管家清点完现银,过来道。
北镇王爷连忙摆手:“不用了,全放回去。”
北镇王爷一颗心越想越颤抖,是个人就有黑料,他曾经在朝为官也干过不少不能言说之事。他几乎相信,若今日他为小女儿出头,明日对方针对的恐怕就不只小女儿母子了,怕是整个北镇王府都得陪葬。
不行,不能为了嫁出去的女儿毁了一大家子。
“爹,您怎么了?”北镇世子看不懂爹爹的脸色。
北镇王爷沉默良久,终于闭上双眼,道:“阿旭,此事咱们家不参合。”
北镇世子愣住了,待反应过来父亲在说什么时,神情激动极了:“爹爹,天阳不是外人,她是您女儿啊!”
北镇王爷狠心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本王不能为了几个外人连累整个王府。”
刚醒转过来的天阳郡主,跑向爹爹这来求救,可刚踏上长廊,就听到爹爹如此心狠的话,整个人都懵了。
俩个月后。
铁木裘刺杀晋王的案子告一段落,高位截肢又瞎了一只眼的铁木裘被剥夺世子封号,贬为庶民,遣返回北番牢底坐穿。
天阳郡主母子惹下这等大祸,北番太子开始嫌弃天阳郡主,尤其得知天阳郡主回京时还对着林正渊卖弄风骚脸红过时,更是心底恼恨,将其打入冷宫,此生再不肯见。
“儿啊,我的儿啊……”
思念儿子的天阳郡主被关半年后开始疯疯癫癫,帐篷外每经过一个人都当做是她儿子,扑上去熊抱,不管男的女的。吓得那些小厮、丫鬟和婆子轻易都不敢打她帐篷外经过。
这事儿传到林国公府时,林国公府一家子只觉得解气。
“还是姐夫有本事啊,一出手就让他们毫无招架之力。”林姝坐在姐姐书桌对面,一个劲赞扬心中的好姐夫。
林凰边看书边小声道:“还没成亲呢,就姐夫姐夫的挂在嘴边,也不害臊。”
林姝双手托腮,凝神望住姐姐一个劲笑:“姐姐,圣上都赐婚了,这声姐夫还跑得掉吗,反正早叫晚叫都是叫,还不如眼下叫了讨徐大哥开心。”
事实上,赐婚次日,永乾侯府就请了大长公主上门来提亲,依着永乾侯府的意思是想早点迎娶林凰这个命中贵女的,不过林正渊夫妇舍不得,交换庚贴、合八字等程序都正常走了一遍,但迎亲之日却被压到了明年腊月。
足足还有一年时光呢。
林凰不着急嫁,作为新郎官的徐乾可是着急娶,娶不到凰凰,就私下里逼着林姝不许叫徐大哥,让改口叫“姐夫”,说是过过嘴瘾也是巨大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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