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侯想了想:“除开种着茶树的山头,光开垦出来的田地便有上万亩。我初来乍到,还真没完整的巡查过一轮。”
毕竟楚家财大气粗,当初买的又是荒无人烟的平原草场,价格极其低廉。他们收茶籽做霜糖赚了钱无处花,干脆继续买地垦荒。这般滚雪球下来,卲郡靠西南一片儿几乎都被他们买下来,单论面积大小,只怕比青州楚氏都大了许多。
江州的大富之家并不多,听沈安侯轻描淡写一句话,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梁子信却是笑:“都说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只需大家齐心协力,天师府总有超越沈侯爷的日子在后头。”
若是别人说这话,只怕要被嘲讽为异想天开,可梁子信这位天师传人说出来,就是信心满满底气十足。三千弟子用力点头,以天师大人留下的手段,他们只需好好学习和利用,还怕赚不出来些许田地吗?
梁子信看他们斗志昂扬,颇为赞赏的微笑点头:“无论在何种境遇,我们的气势都不能丢,更不能弱了天师府的名头。你们要时刻记住,自己是梁天师的传人,是受过天师府门规教导的天师弟子,可不能轻易为外物所动,当知天助自助者,君子以自强不息。”
沈安侯看岑易高谈阔论,仿佛传X组织的头头,逮着机会便给学员洗脑,实在是忍不住想笑。不过招数如何都好,只要管用就行,看着天师府的弟子眼中燃气的小火苗,连沈安侯都不得不为他击节叫好。
梁先生做完总动员,便让学生们跟着沈府的管事劳作去了。他自己溜达着溜达着,趁人不备跑到后院找沈淑窈做个近期工作汇报。没想到林菁正在给小姑娘们上生理卫生课,两边遇上还颇有些尴尬。尤其是岑易对着沈夫人总觉得全身发毛,仿佛下一秒就会莫名中招,啪唧一下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林菁看出他不自在,笑一笑先退出去,将空间留给自己闺女。沈淑窈将自己的智囊团正式给岑易介绍一遍,又对姐妹们道:“这位梁先生曾经是我父亲的谋主,如今帮着我们夺取江州,天师府想来已经在您的掌握之中了?”
最后这句是对着岑易问的,岑老狐狸点点头,简单说了目前的情形:“那些弟子正摸不着头脑,短时间内我说什么就会干什么。我想着等忙完这一阵子,我将他们分成不同集团,相互制约和竞争,大约能让他们没空考虑我的目的何在。”
“我正有此意。”沈淑窈点点头,从架子上的书稿中抽出一叠来递给他,“我打算建立几个协会分庭抗礼并倾听民意,如百工便入工会,农民便入农会,商户入商会,妇孺亦有共济会照看。唯有书生和官员,我还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处置。毕竟文人相轻,官员更是恁多花花肠子,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想方设法将百姓财产作为自己的私有物,只知为自己攫取好处。”
岑易一边翻看文稿,心中亦是对沈淑窈越发赞赏,不过十五六岁年纪的小姑娘,竟能做出这般细致有远见的计划,可见自己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好。听了主公大人的疑惑,他并未立刻回答,而是问道:“您所说的书生和官员,是单指您自己培养的心腹,还是泛指所有?”
沈淑窈好奇问:“难道有什么不同么?”
岑易便笑:“若是对天下一切官员,便不需组建什么协会,反而该筹备监督部门加以管束,至于具体该如何实施,似乎沈侯爷已经有了完备的方案,并告诉过先帝,您不妨找他寻个蓝本作为参考。”
沈淑窈若有所思,岑易则继续说下去:“不过我很赞同您自己培养些心腹,将来渗透进朝堂加强您的掌控力。这些人既是要在今后结党,现在就可以组个诗会文会玩到一块儿,就像沈侯爷的浮云间望江楼一样,只需能相互交流往来,并接纳和考核新人就行。”
“你倒是明着教淑窈结党。”楚暖嫣好气又好笑:“可别忘了淑窈姐姐是个女子,她上哪儿找心腹来培养?”
“您几位不就是?”岑易笑道:“连主公都可以是女子,为何心腹臣子就不能是女子?难不成各位姑娘只想在幕后经营,却无站到前台的勇气?可若不站在人前,又怎能证明自己的能力,怎么牢牢握住权利呢?”
看少女们皱眉沉思,岑易提点道:“各位只管想一想,上数几百年的历史中不乏有能耐的公主和皇后太后,可为何她们多数不得善终?其实并非完全是男尊女卑的思想作祟,而是她们培养的小皇帝长大了,便少不了起了退居幕后的心思。一步退步步退,等朝廷上下将她们当做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推出来顶罪,她们已经没了翻身的能力,只能仰人鼻息任人宰割。”
所有姑娘们都沉默了,婠婠轻轻叹息,忍不住感慨:“只要她们拿稳了权利不放松,做出的决策不出错,完全可以不需要一个小皇帝作为正统和脸面。除了被文人墨客不痛不痒的说几句,有谁能为了一个性别之争,就将天下百姓陷于改朝换代的乱世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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