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问:“那阿茵怎么看?”
说到这个,刘文周眼中露出一丝冷笑,“以詹夙的脾气,要不了两个月,就能让阿茵对他心生反感。”今日才第一天,詹夙就丝毫不顾皇上体面,一再说些皇上不爱听的话,殊不知他们这位小皇帝是个吃软不吃硬的,须得哄着劝着才行。而丞相詹夙,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怕是这辈子都学不会说句软话。
徐氏想了想詹夙入仕这几年做过的事,噗嗤一声笑出来,“既如此,老爷还担心什么,只要他在陛下那边彻底失去了信任,我们再添把火,事情不就成了?”
刘文周“嗯”了一声,“提醒静妍,少与詹家那闺女玩,进宫见了陛下也要小心些,莫要太嚣张了。”
刘静妍是刘文周的幼女,比顾玄茵小两个月,生得花容月貌,颇有几分刘后当年的影子,甚至比顾玄茵这个亲女儿还像。从小到大便是京城世家贵女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个。
“您放心,”徐氏道:“静妍一向懂事,有些事比我这个当娘的看得还远,绝不会出什么差池的。”
刘文周想了想,“等过几日闲了,让静妍进宫走走,跟陛下说说话,提提明观。”
他没细说,但徐氏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刘静妍长得颇似刘后,又与顾玄茵是从小一起玩大的好姐妹,让她去顾玄茵面前玩笑似的提一提徐望,兴许能让顾玄茵对徐望心生思念,早点让他进京。“老爷放心,我明白了。”
夫妻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很快,窗外天色便泛起了鱼肚白。
皇帝死了,朝廷还是要继续运转,百官上书有增无减,但大多都要经过詹夙过目。
平章帝初登基时,大小战事不断,又偏偏有几年赶上天灾,不但百姓过的苦,国库也日渐空虚。詹夙拜相后,削减了朝廷中许多官员的俸禄,甚至取消了不少闲职,因此得罪了不少人。但有平章帝在,大家都不敢说什么,平章帝这一去,立马有人坐不住了,上书提醒新帝不可轻信小人,并举了许多前朝大权旁落的例子,希望新帝不要重蹈前朝的覆辙。
这些奏书自是没能送到顾玄茵身边,小姑娘刚刚登基,对什么都不熟悉,与其为这些权谋之术烦恼,不如学些治国之道,多关心百姓民情。
“这两本奏书是关于扬州府旱情的,请陛下细阅。”詹夙把奏书承给顾玄茵,又简单说了说自己的意见。
顾玄茵一边听,一边随手翻了翻奏书,待他说完,方笑道:“有詹相在,朕着实轻松不少,就按您说的办。”
“这些,是各地官员送上来的奏疏,请陛下亲阅。”詹夙又呈上一摞奏书。
“这么多?”父皇重病时,她也监过几天国,但很少有事需要她做决定,奏书也没看过几本,乍一看这一摞奏书,不由脱口感叹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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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夙闻言眉头一皱,平章帝生病时朝廷诸事几乎都是他和刘文周在处理,顾玄茵只是偶尔过问几句,如今当了皇帝,她怎能还这般疏懒?
顾玄茵觑了一眼詹夙的面色,见他似有不愉,像是要训人的样子,她心下不由一紧,父皇刚走,她对百官尚不熟悉,正是他铲除异己的好时候,莫非他已经从这些奏书里抓住了某些人的错处?
她眼珠转了转,打个哈欠道:“这几日事情多,朕连个囫囵觉都睡不成,着实困得很,折子先放这儿,等朕睡一会儿,起来再看。”
詹夙皱了皱眉,他连夜看奏书、处理朝中事务都没喊累,陛下这几日除了正日子去灵前烧纸哭丧,就没什么事好忙的了,居然还喊累!
可他看她眼下确实隐隐泛青,估摸着是这孩子太过思念逝去的亲人了,这也不足为奇,自家妹妹也经常因为一些小事睡不好觉。他只得道:“那臣先告退,若陛下有什么不明白的,再召臣进宫。”
詹夙刚出门,白露就担忧地问道:“陛下刚才不是睡了一会儿么,怎么又困了?”
顾玄茵看了眼还没走下台阶的詹夙,说道:“朕不困,朕是看丞相累了,想叫他回去休息休息。”
她的声音清甜,伴着春风传入了男人的耳中。
詹夙的脚步顿了顿,这孩子,连个轻重缓急都分不清,为了让他睡个觉连国家大事都能往后推。
真是胡闹!太胡闹了!
詹相一边琢磨着要如何严厉的批评不知轻重的小陛下,一边往宫门处走。
“哟,丞相,这么快就结束了?”小厮隆宝在外面等着,见詹夙刚进宫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奇怪道。“是遇到什么好事了么?”
詹夙回神,瞥了他一眼,“国丧期间,哪来的喜事?”
隆宝更奇怪了,“没有喜事,您笑什么?”自家丞相总是板着张脸,很少能见到他这般满面春风的样子。
詹夙斜他一眼,板着脸道:“小小年纪眼神就不好了,要不要本相给你找个阆中瞧瞧?”
隆宝:“……”
作者有话要说:詹夙:陛下整天不知道好好工作,就知道关心臣!太不应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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