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装疯卖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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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起好奇地端详朱棣许久,毕竟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疯子,这很值得研究。疯子的心态究竟是怎样的?

换句话说,朱棣要伪装疯子,自然也得懂得疯子的心理,否则不就很容易露馅么?

“姐夫!”云起蹲在花园里,抓着朱棣的肩膀,摇了摇。

朱棣今天总算穿上王服了。

燕王嗡嗡嗡地拿着一根芦苇管子,弓着身子,挠了挠大腿,与云起大眼瞪小眼。

云起道:“现没旁的人来,咱说说话,姐夫你先别装了,歇会儿。”

朱棣吹了个口水泡泡,伸长了嘴,要来亲云起,云起满脸通红,只得起身走了。

徐雯与一个和尚,一名官员路过花园,见到云起,怒道:“弟,过来!别跟那疯子在一处!仔细连你也疯了。”

云起哭笑不得,跟上徐雯。

“这位是你姐夫的好朋友,姚广孝大师。”徐雯笑着朝云起介绍道。

丫鬟们摆上烹炉,徐雯挽袖去舀茶叶,姚广孝却行了个抱拳礼,呵呵笑道:“这位就是堂堂锦衣卫,徐云起正使!可算见着真人了!”

云起忙不住谦让,徐雯笑道:“嗨,就是个小跑腿的,什么正使,姚大师把他当小辈儿唤着就是。”

那中年官员则是北平都指挥使谢贵,本与姚广孝熟络,又知云起乃是天子座前红人,忙自我介绍,并着力巴结。

四人坐于一张镂金矮几旁,徐雯亲手烹了茶斟上,下人端上精致糕点,席间所说俱是谈论朱棣疯病一事,云起只恐说多错多,况且对北平政事不熟,便虚应着话儿,胡乱寒暄几句。

谢贵细皮白肉,肥头大耳,显是长期养尊处优,说话也是细声细气,此刻忧道:“上回中秋前来了府上,王爷还好好的,怎从北平回来,便成这模样了。张老昨夜还亲自来看过,唯今之计,只得让张老亲笔写了信,回禀圣上,再看朝廷如何发话了……”

姚广孝道:“王妃切莫悲痛过度,伤了身子,照我看来,竟是王爷回北平时吹了风,或是染了外疾,一时迷了心窍,这病治得成……”

正交谈间,云起眼角余光瞥见朱棣进来了。

朱棣嘴巴叼着芦苇管子,嗡嗡嗡地在房里走了几圈,徐雯只当见不到,幽幽叹道:“若治不成,我还是得回京城去,和云起相依为命了。”

桌前四人都不敢转头去看朱棣,朱棣却自觉地凑了过来。

云起看了朱棣一眼,只见朱棣叼着芦苇管,朝徐雯嫩脸上一戳,吱吱地吸了起来。

徐雯舔了舔嘴唇,道:“弟,带你姐夫……”

朱棣“啵”地松了口,徐雯脸上留了个吸得红红的印。

那席间客人表情极是古怪,云起茫然道:“姐夫在做什么?”

徐雯道:“在学蚊子……带他出去。”

“……”

云起巴不得快点脱身,忙半抱着朱棣,把他拖出了花园。

云起蹲在檐廊下,看着朱棣。

片刻后徐雯吃了茶,送姚广孝与谢贵出门,云起忙起身陪着送客,送客回转,又见花园里朱棣跟数只仙鹤站在一处,单脚站着,一手高举,戳在额前。

“这次是仙鹤?”云起好奇道。

徐雯看了一眼,道:“我们吃午饭去,别管他。”

午饭后,云起又路过花园回房睡午觉,见朱棣抱在树上,知了知了地叫。

云起看了一会,同情道:“姐夫,歇会罢,又没客人,装给谁看。”

朱棣“知了——”叫声停了,两脚拍了拍树干。

“……”

抱着树一下午,云起暗自钦佩,朱棣看来也是个武功高手。

睡完午觉出来,云起匆匆走到花园,要看朱棣又有啥新花样,一见之下,登时五雷轰顶。

“姐——!”云起抓狂大叫道:“不成了!姐夫他在吃……他疯了!”

朱棣蹲在花园里,抓起地上不知何处来的,软绵绵的,黄黄的条状物,吃得正高兴。

徐雯匆匆出房,身后跟着午后前来亲切慰问的张昺,徐雯尖叫一声,张昺登时转身去干呕。

“怎也不看着王爷——!”徐雯尖叫道:“快来人!”

张昺吐得天昏地暗,也顾不上告辞,便见了鬼一般地逃了。

云起全身汗毛倒竖,大叫道:“啊啊啊啊啊啊——!也不用这么敬业罢!!你装仙鹤装蚊子装知了就好了啊啊啊!!装做啥啊天啊啊啊!”

徐雯叫苦不迭道:“好了好了,人都走了,小声点儿。”

云起还处于极强烈的震撼当中,看着朱棣吃得满嘴……黄糊,肚内一阵翻江倒海。

徐雯道:“那是蜂蜜和着面粉调的,走,咱踢毽子去,别管他。”

云起思维一片空白,被徐雯倒拖着走了。

朱棣狼吞虎咽吃着蜂蜜面粉填肚子,午饭没赶上,显是饿得狠了。

拓跋锋在花园拱门处探头探脑地看了一会,走近前来,狐疑地抽了抽鼻子,蹲下去,与朱棣对视片刻。

拓跋锋捏了点尝,咂嘴,道:“蛮好吃。”

拓跋锋伸出左手,手指钳着朱棣耳朵,右手则捏着自己耳朵,同时捏了捏,像是在比较二人耳朵谁的比较软。

朱棣终于破功了,怒道:“你才惧内!”

说毕将那蜂蜜糊了拓跋锋满嘴,怒气冲冲地撩了袍襟,朝假山上一跳,按照日程表开始学青蛙。

晚饭后,朱棣在花园里一蹦一蹦,云起见怪不怪,也懒得问他在学啥了。

徐雯懒懒倚在榻上,翻着本书,与云起姐弟俩随口扯着话,末了又打了个呵欠。

“当惯了差,一闲下来,竟是不困。”云起道:“那朱锋呢?”

徐雯道:“被你姐夫派出城去,不知做甚,过几天回来再说。”

云起只得作罢,徐雯又道:“姐吩咐了个小子伺候你,房里端茶倒水的,喊他去就是。”说毕又喊道:“三保——”

白日间在院子里扫落叶,把云起吵醒那小子来了,三保一身干净灰袍,低眉顺眼地在厅外站了,年纪,身板与朱允炆相近,脾气亦甚是恭顺。

云起点了点头,徐雯又道:“你夜里便让他住房里外间,要使唤得顺手,年后带回京去。”

云起哪敢朝宫里带小厮,哭笑不得道:“宫里除了公公们就是侍卫,随便带男孩进去,背后非得被太傅戳死。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男人们凑作堆,多了个小子,平日还不知怎么被欺负呢。”

徐雯漫不经心道:“三保祖籍是云南人,本就得进宫,宫里选执事那会儿,你姐夫送了二十来个人,他家出了点事儿给耽搁了,没赶上趟,白挨一……”

云起“嗯”了一声,知道徐雯想说白挨了一刀,这事说多了恐怕伤那孩子自尊,遂道:“我睡去了,咱俩回院里罢。”

徐雯嗔道:“先是想那猪疯,现见了这三保就跟猴儿似的,该给你说门亲事了,价成日一身力气没处使,巴巴地指望大姐给你派小厮泄火不成。”

云起咬牙切齿挥拳道:“没那回事!”

徐雯扑哧娇笑,云起这才尴尬无比地跟着三保走了。

云起在院里停了脚步,问道:“王妃吩咐你做什么?”

三保恭谦温顺,答道:“王妃吩咐我遂着小舅爷的意,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云起想了想,随手掏了点碎银赏他,道:“揽翠林怎么走?你给我说说。”

三保躬身道:“谢舅爷。”语气不卑不亢,又微笑道:“那地儿说不清楚,我给舅爷画张图。”

说着入了房,三保扯得纸来,便草草几笔勾出城中地形,又标了名,云起道:“哟,你这字倒是漂亮,女孩儿似的,念过书?”

三保谦道:“小时爹教过点,进了王府,零零碎碎又跟王妃学了点。”说毕一笑道:“舅爷晚上想出去走走?”

云起“嗯”了声,道:“你不可跟着,也别给我姐说,约了人,自去转转。”

三保搬了张椅,看着门,云起便走了。

揽翠林……云起边走边看地图,北平酉时甫过,全城华灯初上,煞是繁华。那路边又有老北平茶馆开着铺,说书的,弹唱的,天桥地下挑了五颜六色彩灯,映着贩子们的糖葫芦与面人,云起照着地图走了许久,却是被引到了北平最为繁华的地段。

这地儿有林?云起一头雾水,四处张望。

“大爷,哎,问您……这揽翠林在哪儿呢……”

那路过老伯脸色尴尬,朝远处一努嘴,云起见那灯红酒绿间,对楼悬着一大招牌,上书三大字:“揽翠林。”

“……”

云起看直了眼,还未反应过来,倏然间瞳孔收缩,翻手亮出袖中蝉翼刀!

背后一人无声无息欺近前来,呼吸气息触及云起脖颈的瞬间,云起便疲惫松了口气,道:“老跋。”

一只手横着揽过,蒙住了云起双眼,另一手搂住了他的腰,拓跋锋从背后抱着云起,低下头,在他脖侧迷恋地亲了一口。

“师哥……”云起忍着心酸道:“就知道是你。”

那蒙在眼上的手指修长温暖,纵是隔了这许多年,云起亦再熟悉不过。

然而拓跋锋沉默着,食指朝后轻划,变戏法般扯出一块黑布来,蒙住了云起的双眼。

“要做什么?”云起有许多话想对拓跋锋说,不料他却来了这一手,紧接着,拓跋锋松了手,为他扯直衣领,一手揽着云起的腰,迈开步子,带着他朝前走去。

云起黑布条蒙着眼睛,辨不清方位,只听得出拓跋锋朝着人多的地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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