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深无法判断此事是否与明宗有关,于是又将目光投向裴宿檀。
那身穿白衣的年轻居士坐在轮椅上,正给身边的小童剥枇杷,浑然不在意身外的鸡飞狗跳,他旁边的管少师倒是脸色精彩纷呈,似乎对这件事感到不可置信。
耿深在心中嗤笑了一声。那人素来不显山不露水,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能镇定自若,若真是他干的,那他耿深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这样想着,却仍旧没有确切的头绪,即便已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心中却隐隐没底起来。
台上的祝煜则没有这么多猜测。
他在这件事中其实牵涉不深,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人当了枪使,只觉得今日的一切发展都在那一位的预料之内。
“在下知道空口无凭难以服众,因此今日特地将贺良的尸身带了来,以供诸位英雄查验。”
祝煜大手一挥,角落里的人群分开一条路,抬上来一个等身长的盖着白布的担架。
担架被苍蝇环绕,经过人群时,周围的人纷纷捂住了鼻子。
上官溟第一个上前去,掀开了白布。
那人面部血肉模糊,早已辨不清面容,身上衣衫破烂,血痕交错。
苍蝇的嗡嗡声和尸体的腐臭是天生一对的令人作呕。
凑上前来一看究竟的人们有不少立刻捂住了眼睛和口鼻,有的吓得往后摔了个屁股墩儿。
但上官溟没有。
他甚至不顾脏污,直接伸手扯开了尸体上的烂布,看见了那溃烂的躯体上的一道道长长的伤口。
这痕迹他再熟悉不过了。
那条鞭子所掀起的血肉曾经是他初出茅庐时的噩梦,后来成为他情窦初开共闯江湖的支柱,再后来,二十年来,都反复出现在他的梦境里,抽打在他的灵魂上。
上官溟闭上眼睛。
有人也认出了那伤口:“是千面蝶的鞭子!”
“没错没错,我见过这伤口!”
“娘啊,三年前这擂台上死的人身上就是这么个模样!”显然说话的这位是老江湖,三年前的同一天,他在这里目睹了巫芊芊虐杀上官家两名旁系子弟的血腥现场。
商邱也亲自上台来看。
伤口确实是与千面蝶那条鞭子所造成的一模一样,但伤口是可以伪造的。
她清楚地知道真正的贺良尸身已经被处理掉了,因为在展陆回到寺中说明情况后,少林便第一时间派人去后山寻找,但展陆所言及的那块地方已经被处理得干干净净,连片沾了血的叶子都没有。而且据虞知行所说,他们所见到的贺良尸体全身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致命伤,面部整片皮肉都被撕下,当时已经恶臭难忍——那样的尸体,不可能留到今日还是这个样子。
但是……
“虽然此人面貌已毁,但诸位可以看此人的双手,左右手虎口、食指中指中部皆有细长的茧,只有在长年以丝线为武器之人身上才可能出现,而据在下所知,能做到这个份上的,也就只有倒吊鬼贺良。”祝煜的语气笃定,在看到众人反应时便更加自信,“再加上在下手上这封信——诸位大可拿去查验,以在下的身份不够格说服诸位,那么——”他的笑容隐隐有几分压不住的不怀好意,“——不如交由普鉴大师为在场诸位宣读,也好解惑。”
普鉴坐在位置上,手中拄着金色法杖。他上了年纪后脸上的皱纹很深,不像有些生得温和的人皱纹也柔和,他脸上的褶皱像是用刀刻进去的,与他本人的脾性一样板正与严厉,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普鉴没有动。
年轻的僧人从祝煜手中接过那张纸,目不斜视地交给了广虚大师。
广虚没有确认信件的真假。
因为他知道怎么确认都是没有意义的。
他一字一句地看完了信上所说,长长的胡须抖动了一下,表情平静地将其交到旁边弟子的手中:“念。”
弟子接过信,逐字逐句朗声诵读。
信件的前半段是些不知所云的问候,大约与年代久远的实事有关,弟子念起来很利索,但在看见末尾时,显然遭受了震惊,不由得打了几个磕巴。他拿着信纸的手有些抖,在念到最后一句时,六神无主地看向广虚和普鉴。
广虚:“念。”
弟子:“……广悟既弃你们母子二人不顾,你何苦留下那……孽种,若想得通,我可陪你杀上少林,找那、找那秃驴要个说法。”
随着念读接近末尾,在场的议论声渐趋沉默,那信中的内容仿佛有某种力量,让人不敢轻易说话。
待僧人的声音彻底落下,整个红擂内外,已经寂静如坟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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