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知行被这短短的一句话钉在了原地。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其实知道,但此刻这并不重要。在连州的时候,三思频频问起耿家相关的事时,他就隐隐感觉到她对娘的死抱有一查之心,但她在这方面一直很谨慎,从来没有露出马脚。这一路行来,她绝口不提与《牵丝诀》有关的东西,仿佛此番下山纯粹是为了参加谈兵宴。直到方才他听到巫芊芊与她的对话。
他从三思借口上茅房时,就暗中跟在了她的身后,目睹了上官溟与巫芊芊的对峙,也听完了巫芊芊讲的故事。三思与巫芊芊表现得太过熟稔,交谈中传递出的信息复杂程度很高,这一点令他感到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原来她背地里瞒着他做了那么多事,她有那么多埋在表象之下的目的,却从来不与他分享。
方才有一瞬,他意识到自己或许一直都是自作多情,他在三思心中的地位或许与卫三止欧阳如玉等人没有什么差别,顶多是个玩得来的朋友,却不是能够托付的人。
这个念头闪过的时候,他是真的想走,在这里几乎片刻待不下去,可她现在居然问他知不知道她母亲的死。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是很难用只言片语概括的。比如虞知行虽然每天和欧阳如玉勾肩搭背,却从来不曾与他分享肖登云的事情。一来此事或牵扯甚广,贸然多嘴可能会坏事,二来,兄弟的失踪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这根刺他不愿意让人人都看到,能拔掉这根刺的只有他自己。
而三思母亲乔栩的死,也是她心中的刺。
这根刺比他心中的那根要深得多,从她年幼时便种下,终年得不到拔除。外人看来似乎早已被她遗忘,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它依旧牢牢地卡在原来的位置,多年来从未失去其存在感。
虞知行回想了一下,三思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提起过任何关于娘的事,这一点也让他相当谨慎——他拿不准她是真的将此事看得淡了,还是因为藏得过深而绝口不提。那日在少林,兰颐和岑饮乐提起《牵丝诀》,虽然没有特地和他交代,但他始终都没有同三思讲起这件事。不是因为任何其他人的意见,而是因为他对自己与三思之间的距离没有自信,他不确定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是否有资格向她提出这样重要,甚至隐秘的话题,因此他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现在,老天忽然掉下来一张馅饼,把他一下子砸懵了,只是这个馅饼中不论是问题还是答案都过于沉重,让他一时间无法笑出来。
虞知行此刻的心情非常复杂,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复杂之余看了一眼三思拉在自己袖子上的手,还抽出点心思来暗暗叹了口气——要是这手别只拉在袖子上就圆满了。
三思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虞知行神色的细微变化。
作为挑起话题的人,她其实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下了什么样的决心,也没有意识到虞知行已经第一时间准确地抓住了自己释放出的信息中隐含的关键意义。
三思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打算让虞知行回答。这个问句作为一个开头,其实已经准备好了它应该有的下文。
三思道:“我不知道你家里人有没有跟你说过,或者岑饮乐他们是不是告诉你了。虽然我们家对外一直说我娘是重病不治早逝的,但实际上是重伤。而且她最终也没能回到碧霄山,而是在去琼州的路上没了的。”
虞知行静静地看着她。
“哎,你别这样看我,让我觉得自己怪可怜的。”三思搓了搓脸,在这样的话题下居然还能攒出个不太发自内心的笑来,看着倒像是在宽慰听者,“啊,你方才都说岑饮乐为这事和陈情吵架,那你肯定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虞知行道:“知道得不详细,你可以再和我说说。”
三思歪了歪头,不知他这话是真是假。
虞知行笑了一下:“我们就傻愣愣地站在这里说吗?不如回去罢,边走边说。”
三思感到他伸出手臂揽了自己一下,带自己转了个方向,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很快便收了回去,一切显得极为流畅而自然,令人无从责怪,但她的肩背上还实实在在地残留着那触感。她转头望向虞知行,后者接到她的目光,回过来一个无可挑剔的微笑,可她总觉得那笑容里有些与之前不一样的东西。
像是一只久违的开着屏乱转的花孔雀。
三思愣愣地往前走了两步,脑子里慢慢地冒出一个问号——这人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难道先前那副被人辜负了真心的落魄样全是装出来的不成?
虞知行始终关注着她神色的变化,此时见她再次望过来,那眉梢微微一扬,扬出了个颇为不善的角度,他就立刻意识到自己表现得有点过头,连忙将眼神收住了点,做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态度,相当人畜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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