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何弄影、三思和卫三止就跃跃欲试地跟着裴宿檀去见世面了。
扇阁的窗户是打开的。
虞知行与周静池相对坐着手谈。周静池执黑子,他执白子。
室内有说话声,然而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周静池在说,虞知行礼节性地答应两句。然而他愈是表现得兴致缺缺,周静池便愈是要找各种话题,试图调起他的兴趣。
因此二人落子时皆心不在焉,文枰上黑白棋皆毫无章法,若是被这珍贵棋盘的主人看到了,恐怕要指责他们二人暴殄天物。
虞知行自今日中午和三思分开后,便一直心烦意乱。
他原就是赌气走的。赌气的人往往似乎走得很自信果断,然而那果断和自信九成九是要化作泡影的。因为在最开始赌气时做的决定,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目的其实是引起别人的关注。当别人给予的关注达不到气头上的要求时,他们总是走得头也不回,事过境迁,却发现仅有的那点关注也没了,落差的同时开始反思自己的脾气是不是太大了点,先前赌的气是不是过了点,于是陷入失落、自责和忐忑的三重折磨里,一时还拉不下脸去道歉。
三思那个炮仗脾气,肯定是生气了。他想。
他下午去见了上官谊,把自己放在他那儿修了两个多月的短锏取回来,顺便拉着上官谊在酒楼里坐了好几个时辰——没有喝酒,因为怕自己喝上了头做出些冲动的事来,于是一壶一壶地灌茶,灌进去的茶水便成了吐出来的苦水。上官谊也不嫌弃,悉数接着,听得津津有味,顺便还倚老卖老地感慨一下年轻人谈对象真是个浪漫又纠结的事。
他直觉三思对展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但每次三思提到展陆的时候,他心里都很不舒服,三思说起展陆的口气越好,他越不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展陆救了三思一命,他原本应该非常感激,甚至在见到展陆的前一刻,他都是这样想的。然而在展陆出现之后,他满脑子都是“当时救三思的为什么不是自己,而是眼前这个讨人厌的臭和尚”,丑陋的嫉妒心毫无预兆地将感激之情挤到了不起眼的角落里,这份心情有时令他自己都觉得卑鄙。
可没办法,谁叫三思对他那么好。
虞知行咬咬牙。三思这丫头,干什么对展陆那么好。说话轻声细语的,开口前先掂量词句,还总是对着那臭和尚笑……她每次对展陆说话的时候都在笑!
——明明她对自己总是三句话离不开挤兑……偏偏自己还被挤兑得挺开心。可她非是对展陆好言好语如沐春风,这到底是什么毛病。
他咬牙切齿地低声道:“毛病。”
刚说完自家师父每个月都考试观中子弟琴棋书画,并询问虞知行在这四项中最喜欢哪一项的周静池脸上笑容出现一丝裂纹。
“……什么?”
虞知行回过神来,连忙咳嗽了一声,看了一眼窗外,胡说八道:“我说外面那个人,鬼鬼祟祟的,简直有病。”
你家师父也有病,你们全观都有病。
周静池虽然松了一口气,然而笑容还是有些许的尴尬。话题被打断,她别无选择地顺着虞知行的目光向窗外看去,只抓到那一闪而过的人影的尾巴:“隔壁是后院的最里面了,是个珍宝阁。大约是下人把什么东西放进去罢。我看像是个卷轴。”
虞知行心想:我看才不是什么下人,鬼鬼祟祟的,四处张望还跑那么快,要不是穿了一身扎眼的蓝,他还以为是窃贼呢。
不过反正不是自己家,虞知行不认识流觞园的主人,对那个什么泥居士也没兴趣,别人家的事他才不想管。
他端起茶盏。
不知道三思有没有买那个戴假发的小秃驴,她要是买了,之后岂不是会去找展陆。
这可糟了,展陆那榆木和尚也说了要来谈兵宴的。
周静池一直注意着虞知行。
她注意到虞知行的视线从方才说了那句不雅的话起,便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作为一位道姑的涵养不允许她看得太过露骨,有一眼瞥一眼的,因此并没有看出来虞知行其实早就神游天外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也不过是在发呆。周静池反倒以为他是有意,心下雀跃起来,抓心挠肝似的回想,方才究竟是哪句话令这位一直显得对她没什么兴趣的虞二公子忽然把注意力放到了自己的身上,但一时想不出个结果,只好给虞知行添茶——
“虞公子平时喜欢做些什么?”
虞知行心不在焉:“啊,哦,打架。”
“……”
周静池果断地决定换一个问问题的方式:“登封这边野山的景色不错,虞公子若是有兴趣,明日我们可以相约踏青。”
虞知行:登封的山水太差了,若不是有个少林,他这辈子的都不想来这种没有风情的地方。还是江南好啊,下回要和三思在江南待久一点。
“踏青啊,我看明日可能要下雨,不太妙。”
周静池看了眼窗外绚烂的晚霞,不知眼前这位看起来挺聪明的公子究竟是怎么看出来明日要下雨的。然而此刻,她从小被高高捧起的好胜心丝毫不见踪影,从善如流地道——
“若是下雨,我们可以去城中的茶楼听曲儿。”
不知道三思现在在做什么,明天他该不该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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