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臣,武将,勋贵,宗室,帝王,千丝万缕的网中,崔洵以阉人宦官的身份立足,他有许多敌人,但也有许多同党。
为了利益,为了权势,敌人可变合作者,朋友能变背叛者,男人们以家国江山为战场,肆意争斗,硝烟血腥都只是陪衬。
一年又一年,苏怡安看着崔洵一步一步走向高位,看着他挑起党争斗,看着他弃车保帅,看着他荣光权势加身,看着他人人喊打。
崔洵不是个好人,苏怡安知道,无论是她亲眼所见也好,还是外面传闻也罢,这么多年下来,他确实移了性情变了许多。
或许曾经的他只想着报仇,但后来,无论是为了野心还是为了自保,他都走得太远,摊子也铺得太大。
他身前身后站着无数人,自己在身在网中,即便他主宰了新一轮帝王的选拔,也不能否认,他其实也在铺天大网中作茧自缚。
站得越高,走得越远,敌人就越多,锋芒毕露时威慑的不仅仅是敌人,还暴露了自己。
苏怡安想起外面那些人形容崔洵的话,性猜疑残忍且阴毒,好阿谀奉承,睚眦必报,阴晴不定,随手认下的干儿子能从皇宫门口排到家门口。
但能叫苏怡安一声干娘且被她点了头的,寥寥无几。
崔洵把这些干儿子当小猫小狗拿来哄她开心,也当做工具拿来办事,但苏怡安心里,她的家人除了远在江南的阿惟,只有崔洵。
她不需要他费力讨好,也不需要他给她女人最尊崇荣耀的地位,她唯一求的,就是崔洵能平平安安的多活两年,和她一起走下去。
所有人都说她是崔洵不可碰触的逆鳞,对苏怡安而言,他也是同样。
如果她能护着他,她也愿意做尽一切。
廊檐下,春雨绵绵,崔洵指尖捏着一朵沾了雨水的粉红桃花。
“这花今年开得好看,等雨停了我带你去赏花。”他笑得煞是好看,一身浸-淫于富贵权柄之中熏陶出来的威严,只看着一个人时,满心都是纯粹的温柔。
苏怡安被晃了眼,接过那朵艳-丽桃花,慢慢点头,“好,我等你。”
赏花的路上,他们碰到了一个邋遢道人,本以为是个意外,谁知道过几日后苏怡安意外看到了崔洵同那道人说话。
那时候,她刚从一场蓄意讨好她的茶会上回来,灌了满耳朵的谄媚言辞,不胜其扰。
见到她,两人停下话茬,崔洵像以往般嘘寒问暖,牵着她往内院走。
苏怡安侧身,看到那道人半隐在花木后的身影。
那奇异的眼神,她只惊鸿一瞥,就牢牢记在了心间。
心里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此后即便她再三追问有关那道人的消息,崔洵都没透半点儿口风,瞒得是滴水不漏。
时间久了,她也就不再提了,直到某次独孤俦给她诊平安脉,似无意般问了一句崔洵的身体。
“还好,和往日一样。”苏怡安道。
独孤俦微愣一下然后点头,“没事就好,那等大人有空了我再来请平安脉。”
这短暂间隙,苏怡安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几不可查的怜悯与悲哀。
然后,就是崔洵的异常忙碌。
携着满身冷意回家的人,每走一步都脚步沉沉,站在卧房外,崔洵看着那被心腹在各处安置好的火油,面无表情。
那老道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独孤俦的嘱咐也犹在耳边,作为一个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的人,问他要不要赌一个可能。
崔洵想,一场豪赌,有何不敢。
但事实上,他却不敢同苏怡安说一个字,无论是他命不久矣也罢,还是他的痴心妄想也好,他都一字未曾透露。
是怕她拒绝吗?不是。
是怕她质疑?也不是。
崔洵想,他不想见到的,大概只是她知道他命不久矣时的神情。
他曾经对苏怡安说过,他不会死,那是他对她的承诺与誓言,然而,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必须先抛下她离开。
现在,摆在面前的就是这样的局面。
老道欠姬家的,他要为姬家护持江山,姬家欠他的,他肆无忌惮,祸乱朝纲,他们总是有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来为自己辩驳。
只有苏怡安,她从来天真温柔,却要被他人肆意毁了人生。
如果,如果那人说的是真的,崔洵想,他愿意赌这一把,即便他早就心硬如铁,从来不喜欢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但为了苏怡安,他愿意试一次,如果一切成真,他会重新得回一切。
至于代价,无非是替姬家守着这必亡的江山罢了。
外族南下,直取帝京,屠城百万,民若犬畜,这样的未来,他会未雨绸缪,力挽狂澜。
昏暗床帐中,她睡意沉沉,身子朝向他的位置,眉头微皱,似是不安,似是不满。
崔洵微微一笑,带着满身凉意搂她入怀。
恬恬,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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