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美酒夜光杯?”
仔细一嗅,确有一股芬芳扑鼻而来,众人这才恍然,原来地上那殷红如血的,乃是一种颜色赤红的酒液,却不是他们先时警惕的鲜血。
姬澜沧看向岳欣然,她点头道:“这画上的就是葡萄……地上那皮囊里的,若我没有猜错,就是葡萄酒。”
宿耕星闻言不由大感兴趣,立时去捡那皮囊,一只满是丑陋扭曲伤疤的鬼怪之手蓦然伸出,将所有人都唬了一跳,却是那丑陋不堪的老胡儿竟出手如电,拾起了皮囊,又仰起脖子咕嘟咕嘟,他把皮囊从嘴边拿开,晃了晃,还得意地朝宿耕星咧嘴一笑,模样十分骇人,但这意思却是十分明显的戏谑:就是不给你!
宿耕星在亭州德高望重,脾气虽暴,却深得上下敬重,如今竟被一个卑贱的胡人给戏弄!
旁边的小校登时便情急怒斥:“罕斥奴你这老儿@%&……”
这一边串众人听不懂的胡语兜头而下,却引来一众胡儿聒噪起来,他们从地上跳起来,指着话唠叽里咕噜说着什么,姬澜沧却是解释道:“他们听起来口音颇杂,有些像焉耆一带的胡人,他们教义之中,素来最为敬老,这位小校责骂那老胡儿,怕是惹了众怒。”
话唠上前推开小校,说了几句什么,一众胡人才渐渐平息。
宿耕星亦冲那小校示意无妨,朝那老胡儿笑斥道:“你这老儿,当真是软硬不吃,脾气比老夫还臭!”
原来是认得的?
宿耕星摇头道:“罕斥奴这老儿在这群杂胡儿中颇有威望,他们这群人居无定所,四处流浪,如今跟着邓将军归了都护府麾下,自然是人生地不熟,怕被欺负了去,才这般反应。”
岳欣然疑惑道:“杂胡?”
话唠好容易平息了这骚乱,叹口气道:“大漠之上部族繁杂,更不要说西域那头大小国林立,总有些人在家乡活不下去被驱逐出来的,只能四处流浪,这伙人便是了,他们中老病颇多,故而还算老实,有的会照料马匹,有的晓得打铁,跟着黄金骑混口饭吃,轻易也不生乱,旁的杂胡若是青壮多的,便结队抢掠,大漠之上,也是混乱得紧。”
宿耕星瞅了一眼那副画,对那葡萄酒似乎耿耿于怀,操着生涩的胡语同叫罕斥奴的老胡儿比划着,手中还取了些铜钱出来,看模样,是想同罕斥奴买,罕斥奴却抱着自己的皮囊朝宿耕星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直接以屁股冲着他,根本不将那铜钱看在眼中。
姬澜沧忍不住哈哈大笑:“我说悯民,你同他打了这么些时日的交道,他说的不是狄语,乃是奢耆语,再者,奢耆人也不用大魏铜币,你这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哪!”
宿耕星不由朝姬澜沧怒目而视,气冲冲地道:“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怎生想的!”
这两位俱是年高德勋,话唠连忙道:“宿先生,罕斥奴对那酒宝贝得紧,待我问上一问?”
谁知话唠上前,也一样得了个白眼,周遭的杂胡还一个个瞪着他,生怕那老胡儿被欺负了去,话唠也挠头,这群胡儿手艺不错,相处也有些时日了,那酒本就是罕斥奴这老儿的,他也不能逼得太紧哪。
岳欣然却忽然上前,在周遭胡人的瞪视中,她走到他们中间的空地,俯身拾起一枚牛骨,只见这块牛骨形状十分特殊,每一面俱是三角形,似被长久摩挲,竟有温润之感,加起来一共四面,刻画着赤、黄、绿、蓝四色不同的符号。
周遭胡人不由皱眉,从岳欣然一介女子站在许多人中央便看得出来,是这些大魏人中的大贵人,胡人也知,轻易开罪不得。
不知岳欣然想到了什么,竟向话唠微微一笑:“华将军,你问问他们,可还有多余的葡萄酒?可愿赌上一局?”
说着,她抛了抛手中的牛骨。
话唠眼前一亮,随即朝岳欣然比了个了不起的手势,哈哈大笑着朝罕斥奴一说,果然,那老胡儿眼前一亮。
宿耕星恍然:“嗨,这好赌的混帐!”
这群流浪的杂胡习性里幕天席地,生性倒也乐观,有吃有喝便载歌载舞,尤其那老胡儿,还生性嗜赌,简直没有什么不能赌的,要不是跟着黄金骑,军中规矩严格,他又不能得闲,只怕早就处处寻人赌戏了。
罕斥奴问:“你的彩头是什么?”
话唠译了,岳欣然略一思忖,随即笑了笑:“告诉他,他是赢了,就许他到亭州城中赌一天,赌资我给他。”
罕斥奴立时精神抖擞地站起来,不只是他,这群胡儿个个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如若不是岳欣然周身护卫森严,只怕他们就要围上来了。
岳欣然却将那牛骨抛给话唠,笑道:“华将军,告诉他,就比掷大小,你代我们出战,三局两胜。”
然后,岳欣然还向一位侍卫吩咐道:“你去寻一下石将军,就说将库房中那套琉璃盏借来一用。”
姬澜沧忍不住大笑起来:“原来那就是夜光杯。”
宿耕星也跟着笑起来,一指罕斥奴:“听到了么,我们连杯子都备好了,这酒你是定要输给我们的!”
话唠接到岳欣然的要求先时一愕,待摸到牛骨时便是一顿,随即面色古怪地将这要求转告了那群胡人,甚至将岳欣然命人去取酒杯的事也一并转告了。
只姬澜沧心中知道,岳欣然并不是宿耕星这等好奇顽皮的性情,只不知她设下这赌局到底为何了。
这群胡人立时“同仇敌忾”,围着罕斥奴一边击掌一边跺脚地打起气来。
罕斥奴挺起佝偻的胸脯当即应了下来,并要求加赌注:“要是话唠输了,除了去亭州城玩耍,那杯子也要供给他们用!”呵,敢情,这老胡儿也觊觎葡萄美酒夜光杯呢!
然后,他指着那牛骨叽里咕噜便说清了规则,这牛骨却与骰子不同,而哪面朝下代表着投中了哪面,女神胜于象,象胜于狮子,狮子胜于天堂鸟,然后不待话唠说什么,他就双手捧着那牛骨虔诚地唠叨起来。
话唠面色诡异地翻译着:“是在求他们那牛骨上头的女神保佑……我也弄不清楚,反正他都求了个遍……”
在一众胡人虔诚而期盼的目光中,牛骨掷了出去,啪叽,象在下。
话唠上前捡起牛骨,他抛了抛,在胡人紧张的视线中随手一抛,结果,却是鸟的图样不在上边。
胡人们欢呼起来,那模样极是取得了极大的胜利似的。
宿耕星多气啊,立时也大声呼喊起来:“话唠!压个女神!压个女神!”
旁边一众兵士也愤愤喊道:“华将军!压那女神啊!”
但对面的胡人歌舞极有韵律,眼见便要将他们声音给压下去,宿耕星灵机一动,一把抢过一把长刀,一边拍击刀鞘,一边呼喊,兵士们有样学样,登时一边是胡人在群魔乱舞,另一边是大魏兵士击着兵刃在摇旗助威,两边俱是声嘶力竭,令岳欣然不由觉得好笑。
那老胡人却是极得意,又再次一抛,竟是天堂鸟!胡人们登时安静下来,话唠随手一掷,象,兵士们登时鼓噪。
罕斥奴愤愤地拾起牛骨,再次虔诚地嘀咕起来,一众胡人跟着喃喃祷祝,再一投,居然是象!
话唠看也不看,再次随手一掷,女神在下!
罕斥奴懊悔地直跺脚,胡人们也纷纷唉声叹气,像是吃了多大的亏似的,宿耕星得意洋洋地踱走到罕斥奴面前,满面疙癞的老胡儿再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取了身后另一个脏兮兮的皮囊随手一抛,宿耕星连忙伸手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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