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的黑幕终于在鸡叫之时被撕破成几段,每一段都透了一些霞光出来,打在桃山村一间极为简朴的草屋内,一下子惊醒了趴在床边睡觉的小孩儿。
小孩儿立刻起身,仔细打量了一下周遭环境,一双杏眼里透出了控制不住的震惊;瞧见屋子前方的简易妆台上有一面铜镜,他忙快步奔跑过去将镜子拿起来看。
这一看便吓得他手一松,铜镜当即掉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响声,震醒了那木床上躺着的妇人。
“孩子,怎么了?”妇人虚弱无力却盛满关怀的声音响起,令小孩儿生起的惊惶稍稍压制了一些,但却无法出声回应什么,只因现下他的脑子一片混乱,许多零散的记忆碎片都在他那小脑袋瓜子里重新组合,他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这不可思议的事情。
妇人久不见回应,有些许担心,强撑起病弱的身子,朝屋里看去,只见小孩儿伫立在摔落的铜镜前,低垂着头,肩膀似乎还在不住的颤抖,好似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孩子,怎么了,快过来,让为娘看看。”妇人伸出手臂招了招,但面前的小孩儿始终没有动作,她不由得担心更甚,遂极力的坐起来,掀开被褥下床屐上布鞋,朝小孩儿走了过来。
她抬起一双布满茧子的手搭在小孩儿的肩头上,正要说什么,便见小孩儿转过了身子,而后对她露出了一个浅笑,“娘,我刚才瞧见了一只兔子,想抓来给您补身子,却被它跑掉了。”
妇人听着他的话,抬起食指慈爱的点了点他的鼻子,“兔子怎么会跑到咱家来,怕是你看花眼了。”说着,妇人面上露出了一片不忍之色,瞧着小孩儿瘦骨嶙峋的身体,心口一阵绞痛,别人家八岁的孩子都生的胖嘟嘟的,不似自己的儿子,瘦的跟个猴子似得。
“等娘病好了,多织些布,再绣些手绢去卖,给你买肉吃。”她以为是小孩儿想吃肉了,产生了幻觉,心疼不已的说道。
小孩儿笑了笑,赶紧扶着她到床上坐下,再蹲下身给她将布鞋脱了,这才道:“娘,孩儿不想吃肉,给您看病才是要紧的,您这风寒拖了这么久不见好,昨夜还烧了起来,今儿孩儿去市集给您请个大夫瞧瞧。”
“不用,娘没事,风寒而已,躺一躺,喝点草药水,捂个汗就好了,别费那银钱。”妇人说着,不禁又咳嗽起来。
小孩儿四下环顾了一下这个‘家’,一间土砌的草屋,屋内就两张床,一张桌子,几个凳子,一台织布架,上头还放着一块未有织完的布匹。草屋外有一间简陋的厨屋,从窗户就能看过去,锅碗瓢盆倒是都有,却皆简陋。
总而言之,整个家只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怪不得连大夫都不敢请,但她这病拖了半个多月都不见好,不看大夫不行。
“娘,有病看大夫才好得快,您这样一直拖着,反倒是误了生计,多不合算。”小孩儿说着,可这话却一下子让妇人愣了一下,看向自己的孩子,他鲜少能说出这么有主意的话,想来也是自己病太久吓到他了。
想着,她抬起手抚摸着他瘦的皮包骨的脸蛋,轻声道:“乖,娘真没事...”
“娘,家里还有十几方您绣的手绢,孩儿待会儿就拿到市集上的布庄换银子,而且我瞧山头的桃子林结了不少桃子,都是野生的,孩儿去采摘一篓,一并拿去换,这样就有银钱给您请大夫了。”
妇人一听这话更是惊讶了,他的儿子他知道,一向胆子小,别说一个人去市集,就连一个人在村里溜达都不敢,更怕和同村的小孩儿碰面,免不得要被欺负,今日竟然还要自己去市集换手绢,换桃子?
“孩子...”妇人睁着一双美眸看着他。
“娘,孩儿长大了,自能照顾您了,放心。”他说着,挤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安心笑容。
妇人当真是觉的自己这一病不起,迫的孩子一夜之间长大了,遂感动且心疼不已,眼泪控制不住的从瞳孔簌簌而下。
他抬起手给她擦泪,宽慰着她,再热了昨夜剩下的米汤,服侍她喝了睡下之后,才拿起床头的手绢。
他娘不仅会织布,而且绣工极好,每次绣的绢子帕子都能卖些个银钱,市集有一布庄专门收购他娘绣的绢子帕子,只是她这一病半个多月,没力气再去市集,这些绢子帕子也没能去换。
将这一叠绢子揣在怀里,他又从屋子里找了一个小背篓,这才推开屋门准备朝村里那片桃子林而去。
推开房门的一刻,天际已经全然泛白,初夏的日光来的早也来的烈,现下日头都有了要晒起来的趋势。他不再犹豫,关上房门,直往桃子林去。
那桃子林他自是没去过,这身体的原主人也只跟着那妇人去过两次,对路线的记忆有些模糊,但好在他的方向感比较强,凭着那模糊的记忆也找到了那片桃子林。
只是,这身体毕竟小胳膊小腿的,从那草屋到这桃子林免不得爬坡上坎,着实累的慌,待他走到时,面上尽是热汗,且日头又盛了一些。
那日光照的他有些恍惚,将他好不容易调整好的惊惶情绪又给照了出来。
前一夜他还是个准备去大学报到的大一新生,哪知路上遇到抢劫,他一个反抗就被又惊又慌的抢劫犯捅了一刀,当下就没了意识,等再醒来时竟然是在一个他不知道的朝代不说,还是在一个八岁小孩儿的身体里,实在是有些荒诞,但荒诞却又真实。
没办法,哭天喊地是没用的,他只能接受现实。从这小孩儿浅显的记忆里,他得知,他和那妇人,就是他娘,在这个村子生活了八年。
他爹原本是村长的儿子,姓苟,是个痴儿,他娘被买了来给他爹做媳妇,然后生了他,可才生下他不到一月,他那痴儿父亲就得病死了。
村长说是他克死了他儿子,便把他母子赶了出来,原以为只是生气过几天就好了,可哪知没过几日,那村长竟然也得了疾病随他那痴儿去了。
这一来,他们母子在这村里便无依无靠,只得在这一间草屋,靠他娘织些布,绣点手绢为生,贫困交集的活到了八岁,还养成了他胆小怕事,孤僻不与人来往的性子,时常被村里其他孩子欺负。
最为愤懑的是,他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为着他爹姓苟,所以村里人便都叫他苟蛋,叫着叫着,就成了狗蛋,着实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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