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进京,何等盛事,赵如徽又是好一番地设宴。
赵如徽没有妃子,比起那妙曼舞姿、靡靡之音,他又更爱研习武艺,所以这宫中已经是很久没有如此热闹了,被请来的大臣们看着舞姬们精心排练的歌舞,用着御膳房准备的佳肴,时不时同身边的大人谈上两句闲散家事,可谓是相当自在开怀。
然而这样的一场盛大的宴会,驸马却只出现了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就推脱舟车劳顿回房休息,至于下令举办的皇帝更是从宴会开始就根本未曾露面!
旁边有跟着上司来的官员小吏弄不明白事情的缘由,见着周遭无人注意,到底是忍不住小声地向着自家上司诧异开口,“大人,陛下如此驸马此行,可怎么会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出面呢?”
原本喝酒喝得正畅快的高官哈哈笑了笑,再一次痛饮下自己酒盏之中的佳酿,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好酒啊好酒,不愧是宫中珍藏的好酒!”等到尽了自己的口腹之欲之后,他这才看向了自己面前这个青涩的年轻人,感叹着摇了摇头,“你才是今年的举子,难怪半点儿都不知道。”
小吏微微一愣,微微低首,“还请大人赐教。”
高官这才道,“这宴会嘛,本来就是面子上的事情,不过是为了表面上展示出陛下对于长公主殿下和驸马的尊重与重视而已,毕竟是姐弟,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两人即便是要互相撕破脸皮,也肯定要找一个好听一点的由头。在今天的这场宴会上,除了那两位没有出面的,咱们都不过是陪演而已。既然来了,这宴会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过了。”
他给身边的小吏解释着,还不忘给坐在旁边的官员笑呵呵地点头示意,从他们的表情神色上来看,很显然都是抱着不来白不来,来了就高高兴兴吃喝的心思。
而小吏却兀自还有几分惊讶,下意识喃喃道了一句,“长公主和陛下之间已经如此水火不容了吗?陛下连走个过场都不愿意!?”
高官这回嘿笑了一声,却是连连摇头,“如果在这的是长公主殿下,陛下就算是真的已经和长公主撕破了脸皮,也一定会在这里陪上全程;如果换上一个其他周边王国的小信使,陛下好歹也会亲自出面见一下客,可谁让,在这次来的是驸马呢?陛下会出面,那才奇了怪了呢。”
小吏诧然一笑,恭敬地不耻下问,“敢问大人,这是为了什么?”
反正这事儿在当年的京城也不是什么秘密,高官既被这小吏捧了一下显得他消息的广泛,又被满足了倾诉八卦的**,就很是干脆地小声告诉给了这名小吏,凑到他的耳边窃窃私语,“这驸马啊,当年是和长公主在塞北认识的,只不过他原本可不是塞北的百姓,而是被流放到那里的罪民!可别看驸马当年有长公主坐下第一谋士的称号,若是按照身份,他可是终身不得入京,世代禁仕之人!”
“那他怎么会……”小吏下意识骇然失声。
高官摇头嗤笑,“谁让长公主殿下喜欢呢?先皇在的时候还没有什么迹象,可是先皇离开了之后,这事情不知怎么就流露了出去……总之据说后来长公主殿下和陛下不和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驸马!”
这两个官吏在宴会上面好一番的窃窃私语,将所谓当年的爱恨情仇说得比说书的还要精彩数倍,却不知这两个原本应该“都不屑于参加这场表面上宴会”的两人,竟然早就已经饶有默契地在暗中会了面。
“正如陛下所料想的,长公主府外围近日确实是来了不少来历不明的人,不过可以看出他们也是十分的谨慎,派出的也不过就是一些小喽啰而已,即便是真的抓住了恐怕也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所以现在长公主殿下并没有理会他们,还是打算放长线钓大鱼。”驸马斟酌着用句,将这几天长公主府发现的情况一一讲述给了赵如徽。
其实不管流传在那群官吏里面的话语究竟有几分可信度,但是至少有一点确实是大家公认做不了假的——赵如徽对于驸马相当的不对付。
事实上当年先皇去世,赵如徽登基以后,长公主提出要让卫逸容做他的驸马,然而当年的太后确实坚决地反对。那段时间,讽刺、冷言,原本长公主和太后之间的关系就已经十分的恶劣,却又因为一个卫逸容让两人之间形似仇人,如果说赵如徽是夹在长公主和太后之间的话,那么卫逸容就是夹在他们所有人的之间,即便是卫逸容再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在那样的先入为主之下也总是多说多错,从来没有能让赵如徽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所以此刻,面对着赵如徽,驸马的恭敬、斟酌远远要多于任何时候,简直都要拿出当年在塞北面对狼虎之时的谨慎态度。
但这时候的赵如徽却早已经并非是上辈子那个只站在自己的立场先入为主的赵如徽了。
赵如徽当时虽然早早因为那场可笑的人为天灾身死于潮州,但是从后来《江山如画》这本原著之中,他却也窥探到了大乾的一二后事——长公主因为不能够相信自己的弟弟真的是死于这样的一场天灾,一直在暗中派遣大量的人手去探查,只是她作为最有可能在赵如徽之后继承皇位的人,不但被一群有私心的乱臣贼子所忌惮,更是被所有心怀不轨诸王侯所共同针对!也不知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齐齐兵临潮州……
长公主就算是有滔天本领,但她终究不是神灵,她或许可以用计谋以一敌百,却抵挡不过数以万计不间断的人海战术!眼看着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她这才釜底抽薪,连夜出城打算再去塞北联络当年的旧部。
但长公主一路波折实在太多,潮州终究是储备有限,几乎是在弹尽人亡的境地之下,驸马卫逸容在三军面前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唱了一出连环计,几乎将那些乘火打劫的王侯歼灭近半!
只是可惜,城已被攻破。当长公主策马飞驰回潮州的时候,见到的却只有驸马和小世子的尸骨,而那群王侯竟然还对已经逝去的驸马及尽羞辱……
痛失爱人、痛失爱子,长公主那时候大概是已经真的疯了,她带着身后塞北的一众旧部,眼也不眨地冲入了那群诸王侯之中。
当夜,尸体堆满了整个宣州,长公主面无表情地踏过一具具残破尸体,颤|抖着哑然抱住了她的挚爱和亲子。
也不知道是谁放了一场大火,火舌席卷于天地,无情地吞噬了万物,在这一片黑夜之中绽发出骇人的光芒与热度,还活着的人们争相逃跑,却没有一人再见到长公主的踪迹。
自此,大乾皇室,几乎全部泯灭于此战,这才有了之后的群雄四起、王侯将相宁有种的时代。
究竟是何人在后方引导、利用的暂且不说,只是对于长公主和驸马之间的情谊,赵如徽却终于清楚了他一个外人的立场究竟有多么可笑薄弱。长公主前半生本就不易,能够在那样恶劣的生活之中找到一个真正相恋的爱人,这实在是一件值得被祝福的事情。更何况,驸马的所作所为,也确实是让赵如徽看清楚了卫逸容看似文弱外表之下的斐竹之心。
——容竹,真的是一个很配他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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