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顾桓仍是早早起来,在破晓之际修炼《无名诀》,随着最后一缕紫气入体,顾桓收了功。修炼了几日,他已能感受紫气在经脉中游走,最后气归丹田,浑身力量含而不发,动作也矫健了许多。
云破日出,丫鬟们鱼贯而入。顾桓在莲萼的服侍下洗刷完毕,换上了一身藕荷色梅花暗纹茧袍,头戴青玉冠,身形如竹,清雅俊秀。
此时兰英已经布好了粥品小菜,还热了一大碗牛乳。
顾桓细嚼慢咽,手上动作却不慢,一时间把桌上的饭菜去了七七八八。兰英和莲萼不由得对视一眼,三公子这食量是越来越大了,需报上去,明日准备多些。
顾桓去瑞恩堂给长辈们请了安,会同顾林一起上学。
顾林今日穿的是深紫色缂丝长袍,金冠束发,脖子上带着镶珊瑚金项圈,仍是一副富贵公子的气派。
国公府的侧门外停着两辆黑桐油青毡马车,与昨日乘坐的那架比起来,朴素低调得多,这是公子们日常上学出入的马车。
每架马车周围都站着几个长随。顾林的奶兄李顺、书童扫红,顾桓的奶兄高石、书童点墨也束手站在一旁,见公子们过来,书童接过书袋。
通常公子们都会选一个奶兄作长随,陪侍出入,一同长大,将来作为心腹管事。顾桓看李顺、高石两人均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五官端正。李顺看起来眼神灵活,高石则是一副老实木衲的样子。
即使是乳母、奶兄,也是嫡庶有别的。嫡子的心腹,需要灵活机变,可以帮助主子处理各家关系、打理庶务;庶子的心腹,则以老实稳重为好,一则心眼多的,恐怕庶子压不住,二则以免挑唆生事。
像定国公府这种世袭勋贵,是最讲究嫡庶之分的,除非顾楚和顾林都身亡,否则顾桓就算再出色,也与世袭爵位无缘的。
两人分别上了马车,不一时就到了求知堂。
求知堂是京城有名的私学,入学的都是长乐坊几家的勋贵高官及其亲戚家的公子们。求知堂分经堂和六艺堂。经堂按年纪和学业进度分甲、乙、丙、丁四个课堂,六艺堂分礼(礼仪)、乐(音乐)、射(射箭)、御(御马)、书(识字)、数(计算)六堂。六艺为选学,一些正在准备科考的学子常常不去。
顾桓与顾林一起进了丙堂,书童抱着书袋跟着,其他长随都候在书院外头。课堂里面坐着十几个年纪相仿的学子。顾桓辨认了一会儿,都是记忆中的熟面孔。顾林的座位在第一排正中,顾桓的座位则在第三排靠边的位置,两人各寻了座位坐下,书童摆上了自带的笔墨纸砚,笔洗笔架等等。
顾桓邻桌的是族中子弟顾行,按辈分是顾桓的远房大侄子,正是后廊中依附国公府而居的族人。这顾行学业平平,作业也潦草,每次月考成绩都是垫底,但他为人机灵变通,人缘很好,平日不仅奉承得几家嫡出公子欢喜,就连顾桓这种庶子,也是轻易不肯得罪。
此时见顾桓坐下,他也笑着提醒先生一会儿要检查功课。顾桓早有准备,这几日晚上,他都有按原主的进度抄写经义。
辰初两刻,也就是七点半开始上课,先生走进了课堂,今日是教授《论语》的谢老夫子,他抚着花白的长须,一脸严肃地坐着讲桌前。学子们纷纷起身作揖行礼。
行礼毕,学子们又纷纷上前交上自己的功课以待先生批改。谢老夫子领着学子们背了半个小时的《论语》,才开始解析,用的还是文言文,顾桓听着很是晦涩难懂。
一节讲解完毕,谢老夫子吩咐:“将刚刚解析的那段背熟。抄写二十遍。”学子们今天的经学就算告一段落了,
学子们抄书的抄书、背诵的背诵,先生开始批改学生的功课。身边响起了郎朗的背书声,顾桓也跟着朗读。《论语》的一些段落,他从前也是学过的,而且作为一个大学毕业生,通读解析还是可以的,但是通篇背诵就不行了。
要知道科举的第一关童生试就要考贴经,就是经文贴去几字或几段,令考生填补,四书五经不背得滚瓜烂熟去考科举是绝不行的。
“顾桓,你上前来。”谢老夫子严厉的声音响了,众人都是一愣,读书声一停,吩咐看着顾桓。
顾桓应了声“是”,放下书,走了上去,心中大约知道夫子找他所为何事。
果然,谢老夫子把顾桓的功课重重地放在桌上,双眼微咪,严厉地瞪着他,喝到:“谁写的?”
顾桓笑了笑,没有多加解释,而是拿出纸笔,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纸上的字与功课上的如出一辙。
谢老夫子的神情从愤怒到疑惑,把两张纸放在一起,一看即知是同一个人写的。
“怪哉!短短数日,一个人的字如何进益如此之大?判若两人!判若两人!”谢老夫子皱着眉看着顾桓。这一看,疑惑却更深了。都说字如其人,不仅字,顾桓的人变化更大。从前是自卑且敏感,有些不合时宜的倔强和疾世愤俗,如今去是坦坦荡荡,挺拔如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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