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寻死路?那你预备怎么办?”皇后转身看着太子。
“我,我还没想好,但要是承认了,父皇怎么还会放过我?母后,我觉得必须要咬定这事我不知情,做出被栽赃的姿态来,父皇自然会想到我是被其他皇子暗害的……”在皇后毫无波澜的目光下,太子的声音渐渐小下去。
“你觉得你能瞒过你的父皇?你以为你父皇不关心朝政,也不管你们兄弟之间的争斗,他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太子,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母后……”太子还想说话,皇后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道:“是我把你保护的太过,这深宫的暗影你根本就没接触,一路顺风顺水成了太子,我总想着事事护你周全,到头来,还是害了你。”
“母后,您怎能这样说难道我的提议有错吗?您不是不知道父皇对觊觎他皇位的人有多痛恨,您还让我去承认?”太子说着说着有些激动,猛地一下站了起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这件事栽赃到其他皇子的头上,让父皇认为是他们在背后搞鬼,这样我才能逃过一劫!”
“天真!!!”皇后轻喝一声:“你父皇这些年来虽不怎么理朝政,但朝廷上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的掌控之下,你以为你那些小把戏逃得过你父皇的眼睛?到时候你不仅私造龙袍,甚至还构陷兄弟,就算你父皇对你还有几分父子情,你也得把他磨光了!若这事你确实不知情,那也就罢了,但偏偏你自己犯糊涂出了这样一个昏招,你想瞒过谁去?太子,我问你,你应该知道你父皇为何会同意再调查你的事?”
太子顿了一下:“我知道,是因为周颐的那一番话。”
“不错,周颐的这一番话恰恰是你渡过这次难关的关键,你父皇这个人,看似万事不过心,很少有人能被他惦记,但他听了周颐的话的反应表明他还是顾及父子亲情的,既然这样,那你出现在你父皇面前的就不应该是太子,而是儿子的身份,一个犯了错诚心祈求父亲原谅的儿子!太子,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明白了吗?”皇后站起来,沉着声音道。
太子只是有些天真,并不是真的傻,经过皇后这样一说后,到底还是明白了:“母后,儿臣明白了!”
皇后这才点点头:“既然明白了那就去做,记住,你不是在使什么苦肉计,而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向皇上坦白而已,懂了吗?”
太子皱眉想了想,点了点头。
“去,你若能渡过这一关,往后我不会再这样面面俱到的护着你,你若度不过这一关,我们母子俩就一起听天由命!”说着皇后走近太子,替他理了理衣裳。
“母后……”
“去。”
皇后看着太子出了颐和宫,眼里唯一的慈爱顿时消失,冷冰冰道:“把太子妃给我叫来。”
“皇上,太子跪在殿外已经好久了……”太监走上前,悄悄在与妃子调笑着喝酒的崇正帝耳旁轻轻说道。
崇正帝面色一冷,将酒杯重重掷在桌上:“让他跪,忤逆不孝的东西……”
太监小心觑一眼崇正帝的脸色,将身子弯的差不多到了膝盖,轻轻的答了声是,便如猫一样踮着脚出了大殿。
因为周颐给国库收了如此多的税收,崇正帝心情大好,一直到了夜幕时分,里面的丝竹声才停。
崇正帝到底是老了,再也经不起那么多的花样,他挥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看一眼站在一边般木头桩子的贴身太监,淡淡的问道:“太子还在外面?”
“回皇上,太子一直跪倒现在。”太监低着头。
“哼,这时候跑到朕面前来演苦肉计了,唤他进来,朕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话好说。”其实太子私藏龙袍是怎么一回事,他早已知道的清清楚楚,不然崇正帝也不会发这样大的怒火,当然,这里面搅浑水的是哪些,崇正帝同样也知道,父子相残,兄弟反目……
崇正帝自己夺得皇位的时候,可谓是腥风血雨,以前他也老怪他的父皇忽视他,觉得父皇没有人情味。但当他自己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后,才知道这里面的滋味,特别是看着儿子们一个个都盯着他屁股底下的位置后,才算是真正的明白了何谓孤家寡人!
皇子们争夺皇位,崇正帝并不反对,相反,他认为只有经过夺嫡斗争,才能选出合格的继承人,而且,对于太子的行为,他虽然大动肝火,但也并不是不理解,毕竟皇位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就像皇子时期的他一样,所以周颐的那一番话才能起到效果。
太子走进来,便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但因为在外面跪的太久,膝盖以下受不住,身子忽然一下子就歪倒在了地上,太子又连忙撑着手臂跪好。
崇正帝始终冷眼旁观。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儿臣的自作自受,是儿臣一时糊涂,才私造了龙袍,不论父皇对儿臣做出何种惩罚,儿臣都心甘情愿接受,绝无怨言,只求父皇您不要伤心……”太子带着哭音说罢,然后便以头抢地,发出沉闷的声音。
崇正帝的冷冰冰的目光有了一丝变化:“你之前不是还连连喊冤,说是被人诬陷,怎么现在又来承认是你做的了?”
太子的心里一紧,脑子里浮现出走之前颐和宫里,眼圈一红,按照皇后事先的叮嘱道:“儿臣罪该万死,儿臣一时鬼迷心窍,因着太子妃过生辰,儿臣便想着与她一起欢喜一番,儿臣承认,是自己内心太贪婪,却忽略了父皇。事发后,儿臣实在太害怕了,父皇,您因忙于政务,无暇顾及儿臣,儿臣对父皇既渴望又惶恐,儿臣以为父皇您一定不会听我分辨,所以才拼命否认,可是,儿臣没想到的是,在儿臣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后,父皇还愿意给儿臣一次机会,儿臣实在是……”说到后面,太子的眼泪大颗大颗滑落:“儿臣误会父皇,以为您从未将儿臣放在心上过,但是经此一事,儿臣才明白您的良苦用心,儿臣再无颜分辨,错了就是措了,特来向父皇请罪。”说罢,太子在地上砰砰砰磕起头来。
崇正帝的目光由一开始的冰冷变得复杂,再轻轻叹一声,听了太子的话,他不由得想到了自己。他是皇子的时候,也是对着父皇这样既敬又怕,那时候,若能和父皇在一起吃一顿饭都觉得是天大的荣幸,但父皇的目光永远只落在几个兄长的身上……
哎,他这个父皇做得确实不够格,一年到头,与皇子们连面都见不到几次……
但崇正帝也不是那么容易心软的人,一直到太子磕的头破血流的时候,才淡淡的吩咐了一声:“起来。”
“谢父皇……”太子红着眼眶站在崇正帝面前。
崇正帝看着太子冷笑一声:“朕本是想着若你再狡辩,浪费了朕给你的一次机会,朕就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太子听了,心跳如鼓,呼吸都快没了;母后说的果然没错,父皇竟真的什么都知道!
“但好在,你还没那么蠢,知道坦白,朕也不追究这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有有人给你指点迷津了,但总归,你这次没有一蠢再蠢。其实你私造龙袍朕并不是太在乎……”若是周颐在这里,听到这话,肯定会嗤之以鼻:得了,你明明就是在乎的不得了!
太子诧异的抬起头看向崇正帝。
“怎么,觉得惊讶,不相信?”崇正帝看见太子的眼神,反问道。
太子赶紧摇头。
“你私造龙袍确实罪该万死,但更该死的是,你如此没脑子,做了如此蠢事,却又没有遮盖蠢事的能力,你说说,像你这样的,朕怎能放心将大越江山交给你,到时候,别让整个江山都被人哄了去!”
太子双腿一软,连连道:“儿臣该死,儿臣该死……”
“起来,还没跪够是不是,鉴于你是初犯,且还知道朕的良苦用心,主动承认错误,废太子一事暂且就不再提,你自己禁足半年,不过你记住,若再有下次,朕要的就不是你的太子之位,而是你的命,明白吗!”崇正帝眼睛里猛然爆发出冰冷的精光,紧紧盯着太子。
太子顿时如大山压顶,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儿臣知错,谢父皇,谢父皇。”
这一切的一切不过发生在半天之内,宫外二皇子一派还在想着怎样将太子一事砸瓷实,而周颐却无心管这些,回到家里的时候,周府正一片欢天喜地。
原来皇上在早朝上刚刚开了金口,一下朝,后脚就有太监到了周府传旨。王艳得知自己竟然被封了诰命,差点没晕过去。
一个劲儿拉着周老二的手问:“他爹,我这不是在做梦,我真的被封了诰命?”诰命这个词还是王艳来到京城后,与官家太太接触多了才知道的,多是因为丈夫和儿子,这些妇人才能被封诰命。
王艳自然是羡慕的,可是,她从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有这一天,天啊,这是在做梦,她不过就是一乡下妇人,现在竟然被皇上亲口封了诰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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