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我的事,断不会怪你,你无需自责。我过来也只是归还袍子而已,并不是非要赖在你这儿。”闷闷道罢,宋余音将手中的袍子搁在一旁的软榻上,紧抿着一张唇,转身欲离。
那一刻,他的心仿佛被什么揪在一起,他能感应到她的不快,想要出声拦阻,却又觉不该,恰逢此时丫鬟进来呈上朝食,时谦顺水推舟请她留下一道用朝食,“反正也出来了,用些饭菜再走不迟。”
“不必了,我不饿!”其实她的肚子已在咕咕叫,但为了面子还是赌气说了反话。绕过桌畔的时谦好言商议道:“一起用倒也方便,要不巧言还得再单独给你端一份,两厢麻烦不是?”
原来他只是不希望麻烦下人?宋余音闻言并未开怀,瞥他一眼小声嘀咕道:“你可真会心疼人!”
看透一切的巧言忍笑道:“少爷哪里是心疼奴婢啊!只是想跟姑娘您多相处罢了!这才拿这个做借口,留您在此用朝食。”
时谦不禁有些怀疑,巧言这丫头怎的和照谦一般会窥探旁人的心思,心虚的他干脆吩咐让她到外头候着。
识趣的巧言笑眯眯应声退下,这下轮到宋余音难为情了,不过巧言这么一说,她倒再没想着再走,顺势在旁坐下。
看样子应该不生气了?瞧见她坐下后,时谦这才放下心来,如今再看到蛋花汤,他已淡然许多,抱着闷头憋气灌下的决心,准备英勇就义,然而今日的汤却是咸的,并无腥甜之气,诧异的时谦不由望向宋余音。
察觉到他眼神中的疑惑,宋余音主动解释道:“那日是我记错了,先帝爱喝咸汤才对。”
“……”记错了?一句记错就完事儿了?如此轻描淡写又毫无悔过之意的说法时谦不能接受!“所以我那日的罪算是白受了?”
“那你想怎样?让我也喝一碗?”她倒是没问题的啊!欣然之至!
时谦当然也晓得她愿意喝甜汤,这于她而言根本不算惩罚,得找个她不愿吃的才算。
于是乎,晌午的时候,宋余音的面前就多了一碗肉丝面,里面还放着芹菜和香菜,时谦要求她把这些青菜都得吃掉。
孰料她不愁反笑,只因他找的这些都是她曾经不愿吃的,既然能如此精准的找出来,就证明他了解三年前的她,也就更能印证他是先帝这个猜测,只可惜他这算盘打错了!
当时谦亲眼目睹她眉都不皱一下,轻轻松松的当着他的面将这些青菜吃掉时,他不禁目瞪口呆,只觉不应该啊!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出现偏差,不消他开口,宋余音也能猜到他在疑惑什么,气定神闲的主动解释道:“以往我是不喜欢吃这些,可自从到了庵堂之后只能吃素菜,久而久之我便习惯了,不仅不觉得香菜难吃,反而觉得很提味。”末了她还抿唇一笑,眉眼间尽是得意,“让你失望了,真是不好意思,不过你能猜出我以往厌恶什么,也算厉害。”
“其实是……”心虚的时谦刚想找借口,就被她给打断了,“哎---你先别说话,让我来猜一猜,你肯定会说,你是道士嘛!能掐会算再正常不过,是小道长?”
话都被她说完了他还能说什么?唯一不同的是,以往她揪住一点就容易情绪激动,而今她似乎已经习惯了,甚至开始帮他找借口,好像已经打心底确认了他的身份,也不急着让他承认,只与他慢慢周旋,静静的看着他破绽百出,她也不着急,似乎在等一个时机。
这样的淡然反而令他有些不安,但他依旧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自乱阵脚,这些都只算是巧合罢了,没有实证,她始终不能如何。
如此想着,他也就逐渐镇定下来,不可置否的点点头,虚赞道:“我的确会些掐算的本事,不过你能抢先想到这一点,才是最为厉害。”
她不过随口一扯,他还真好意思认!
用罢朝食后,宋余音本想回去,他却主动开口,“你若觉一个人待在屋里烦闷,不如就坐我这儿,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其实她正是觉着烦闷才过来的,偏他不识趣,一再请她离开她才会生气,好在这会子他终于开了窍,没再赶人,她也就顺势坐下。
而他主动过来给她斟了茶,而后才去看书。
相处一段时日后,宋余音已然渐渐接受,感觉这般坐着,即使不说话,偶尔抬起头能看到他,心里便很平静。
在此期间,秋风飞入窗,吹翻书页,将夹在其中的一页折起来的薄纸吹落在地,眼看着时谦俯身去捡,这一幕好生熟悉,宋余音努力思索了好一会儿,才与记忆中的某个片段重叠,模糊的印象被触及,灵光在她脑中霎时闪现,她终于想起那月兔玉坠曾在何处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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