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都的脸色瞬时沉冷下来,眼睛中仿若有什么轰然碎裂,倚靠在扶栏上的健硕身体晃了晃,沉声道:“你胡说什么!”
任遥丝毫不惧他渐渐变得狰狞的脸色:“如果哥舒叔叔在临死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是魏鸢那个女人出卖他,那么他当时为什么会把自己的印鉴给母亲让她去长安求救?明知那是火坑,他为什么还会让我的母亲去跳?”
霍都紧抓住扶栏上的雕饰,脸上掀起一阵慌乱。
任遥步步紧逼:“自始至终你都十分肯定是魏鸢出卖了铁勒,出卖了哥舒叔叔,那么我问你,连哥舒叔叔都不知道出卖他的人是谁,你又是从何得知?又为何如此深信不疑?”
“霍都叔叔,你连我父亲都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令你如此深信不疑?莫非是魏鸢自己告诉你的吗?”
霍都双目圆瞠,渐渐的,失了力气,弯身坐到地上,沧桑的脸上满是颓然之色。
他垂眸看着地面,摇了摇头,面容惨淡。
任遥掠过他,低头看向大堂,文旌已经发现她不见了,正四处张望着在找她。
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等待会儿文旌上来,霍都回过神来,只怕想要从他嘴里套出些什么又要费些周折了。
任遥看着他的模样,冷声道:“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霍都叔叔难道还要帮着魏鸢遮掩?若是这样,那么你也是害死我母亲的凶手!”
霍都猛地抬起头:“我不知道……”
任遥拧眉:“你不知道什么?”
“在出征之前,魏鸢来找我,问我可汗的行军方略,说她听闻北狄人凶猛异常,她有些不放心——我当时没有细想,就都告诉她了。当时在韶关,你父母来找可汗时,我正奉命在外探查地形,不知道可汗竟会托付你母亲去长安求救。”
任遥面容坚冷,审视般地上下打量着霍都,脑子飞快地转动。
或许在这一节,霍都并没有说谎。
因为他起先不知道文旌就是哥舒毓,若是当年父亲母亲从韶关带走文旌时他就守在哥舒耶奇的身边,那么他不可能不知道。
任遥脸色稍有缓和:“那么……后来你告诉哥舒叔叔真相了吗?”
霍都神色痛苦地摇了摇头:“我说不出口——且当时,已经没有说出口的必要了。韶关一役,我们腹背受敌,单只是应敌已经精疲力尽,没有余力再去应付旁的了——只是刚才听你说了你母亲的事,我才意识到,殷如眉……竟是我间接害死的。我若是早说了,就算救不了可汗,或许也能阻止你母亲去送死……”
说罢,他抬起胳膊捂住了自己的头。
任遥神色冷凝,紧紧盯着他,心头一阵阵涌出恨意。
她或许猜出了霍都为什么不能对哥舒耶奇说出真相。
他口中所描述的,当年哥舒耶奇与魏鸢相遇的那段场景,几乎乏有提及哥舒耶奇当时的心境,但对魏鸢的内心描述却是详之又详,或许这并非是当事人告知,而是他曾经在心里无数次的揣摩猜测过,所以才会在对外描述时不自觉地带了出来。
人人都说,魏鸢当年有倾国倾城之貌,所以才会以再嫁之身把仁祖皇帝迷得神魂颠倒。
霍都是哥舒耶奇的心腹,日日跟在他的身边,应当也时常能见到魏鸢。
一个心思单纯、血气方刚的武将,日日面对花容月貌的主母,生出了隐晦难言的心思,又因为这一点点心思,将军机要秘泄露给了她,后来兵败如山倒,一时之间没有坦白的勇气,最终酿成了另一桩人间悲剧。
任遥讥诮冷笑了几声,后退,歪头,见文旌已经顺着木梯上来了。
“阿遥,你和霍叔叔在说什么?”
因准备出门去驿馆,文旌披上了大氅,雪白的狐毛泛着质地上乘的细腻光泽,衬出他如瓷如玉的白皙肌肤。
他扫了任遥和霍都一圈,见他们两个的神情都很古怪,秀眉微蹙,追问:“你们怎么了?又在说什么?”
任遥只觉胸口像是梗了难以纾解的块垒,霍得直起身,留给文旌一句“让他告诉你”,便越过他,快步下了楼。
她直奔门口而去,见外面已经下起了雪。
西风猎猎,带着萧索冷意,漫天而降的雪花若筛盐,若碎絮,轻飘飘落下,顺着风劲儿打旋儿。
举目望去,远处山峦连绵,苍穹灰暗暗低垂。
任瑾和阿史那因站在马车前正在说着什么,一转身,见任遥出来了,任瑾忙过来,道:“南弦呢?”
任遥道他在里面有些话要和霍都说,又端详了一下任瑾,问:“大哥,你不是说你若放下家里那些琐碎事独自出城会太过引人注目吗?那你怎么又来了?”
任瑾轻轻叹道:“我思来想去,南弦既然已经牵扯进来了,我来不来,目标大不大,还有什么意义呢?我再引人注目也比不上南弦来得引入注目。我来了,有些事还能在一旁把着关,能替他挡多少就替他挡多少,这些事南弦终归少插手得好。”
是呀,这案子若是顺利,便会坐实了当年魏鸢暗害哥舒耶奇的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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