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还小的时候,当然不存在威胁性,不过个需要教导的孩子而已。随着他一天天长大,想要亲政,李代瑁渐渐变的骑虎难下。
不敢退位,也不能篡位,终于有一天,家国不能并存,他将失去如今的权力,白凤也将会把这些年他所给的怨怒,悉数转嫁,发泄到他的孩子身上。
李代瑁秀目黯沉,也不说什么,目光自宝如和尹玉卿身上扫过,见她们站起来相送,点了点头,走了。
这厢尹玉卿只在外看笑话已不满足,跟着宝如进了秋爽斋。
宝如在劝李悠容,她便在旁说风凉话:“不止你一个,我妹妹玉婉也要嫁过去的,你们可以做好姐妹。”
李悠容一听,哭的更凶了。
宝如瞪了尹玉卿一眼,恨不能当初季明德替她缝上的是嘴,温言劝李悠容:“别怕,太后也不过作势而已,只要咱们爹顶着,你大哥顶着,她所说的,皆是空话。”
尹玉卿自打看到尹玉钊抱着小侄子的尸体入宫那一日,便看透了人心险恶,深深叹了一气,冷笑道:“季明德也就三脚猫的手段,敢唬妇人而已。真正遇上我爹,才叫他知道什么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卓玛如今全然是宝如的小尾巴,听到这话不服气了:“我大哥过秦池的时候,与土蕃三十员猛将打车轮战,整整两天两夜,眼都没合过,杀了十八名,你敢说我大哥三脚猫?”
尹玉卿道:“主子说话,没你个贱妾插话的份儿,一不侍茶二不奉水的,你难道没长骨头,要时时猴歪着,猴在二少奶奶身后,你是觉得她香,要吃了她?”
卓玛非但不觉得尹玉卿是在骂她,反而洋洋得意:“我大哥说了,小女儿家的,不必拘礼于这些小礼小节。”
尹玉卿怒了:“贱婢,这是荣亲王府,不是你那土蕃蛮夷之地,该讲的规矩就要讲,给我跪下,我要教教你什么是为妾的规矩。”
卓玛立刻两眼含泪,扭着衣襟去看宝如:“姐姐,你瞧瞧她,这个烂耳朵的要凶我。”
分明尹玉卿如今只敢梳两边头发低垂,包着耳朵的乌蛮髻。虽府中人不说,皆知道她一只耳朵歪歪扭扭。一个阴阳怪气的世子夫人,这府中连猫狗都不敬她。可这还是头一回,叫人当面叫烂耳朵。
尹玉卿本就火大,一点就燃,气的一巴掌就搧了过去:“贱婢,你竟敢辱我。”
卓玛瞧着瘦瘦小小的,手劲儿却大,一把抓住尹玉卿的手,将她摔的晃来荡去:“宝如姐姐,你瞧瞧,这烂耳朵要打我呢,你那般疼我的,怎么也不帮帮我?”
宝如心说我看见你就烦,怎会疼你呢?
她稳稳坐着,扭头,吩咐苦豆儿:“去,教教咱们房的贵妾,什么是荣亲王府的规矩。”
苦豆儿早就看卓玛不顺眼了,上前狠命一拽,撕开卓玛的手,劈手便是两个耳光,斥道:“跪下,给世子妃认错。”
“凭什么?”
“就凭你是个妾。”
“我还是皇上封过的福嘉郡主,你们大魏无公主,如今我的身份,可精贵着呢。”
“果真精贵,又怎会给人作妾?”苦豆儿见卓玛不肯跪,忽而转到她身后,一脚她在她膝窝里,将她踏扑在尹玉卿面前。
卓玛揉了揉眼睛,哇的一声哭,趴了起来,居然骂道:“你们,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告诉我大哥去。”
瞧着她气冲冲走了,尹玉卿幸灾乐祸:“赵宝如,当初你不是拉着嫣染和秋瞳几个的手,说一辈子做好姐妹,不分主次,共同伺候少源的吗?
为着这个,便这府中的小猫小狗,都格外爱你不爱我。如今妾果真逼到鼻子下面了,你还能大气否?”
一屋子的女人,因戴孝,皆是素衣白服,皆瞧着宝如。她小时候的胸怀,在长安也算典范呢,若非那般懵懂无知的胸怀,立志要做贤妇碍了顾氏的眼,顾氏也不会那般的恨她。
宝如抿了抿唇,先就羞红了脸,痛心疾首状:“实则不能,我不想明德纳妾,我也是个妒妇呢。”
李悠容本来在哭的,眼中还是泪,噗嗤一声笑,尹玉卿也是忍不住笑。
俩人将个宝如扭在一处,尹玉卿耳朵凑了过来:“不怪少源小时候疼你,我是恨你,可我有时候也忍不住要疼你。妒是妇人天生的本性,要我,今夜就剪烂卓玛的脸,看她还敢整日大呼小叫。”
前朝,门下省。
朱柱略有斑驳,青砖台阶上纤尘不染,入内,古朴堂皇,这是本朝审议,复议军国重要之处。李代瑁在此稳守十多年,老王爷的公案上漆都磨的比别人更薄一些。
回纥汗王要至,这是如今朝中第一等重要的大事。
小皇帝御驾亲临,坐在大殿御座上。阶下文武群臣分作两派,正在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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