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羲和一眼看过去,差点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方才圆脑袋把季星眠错认成太子的时候他就有点奇怪,哪能有人会长得那么像。现在看来,真的不怪圆脑袋认错啊,就连他都差点认错。
这两人长得也太像了,他就没见过哪家表兄弟能长得这么像的,只是气质却迥然不同。
羲和第一时间的震惊过后便回过神来,极轻易地找出了二人的差距。
也许是自幼跟在国师身边的缘故,季星眠也沾染了一些对方身上的气息。而太子就更像是大众所希冀的那样,温和有礼,眉目和昏。
若真是形容起来,就像一个是山巅白雪,一个是春日暖阳。
太子像是刚从什么地方赶过来,身上还穿着明黄色的朝服,也不知道这一路上有没有被什么人看见。他步伐很快,衣摆随风向两边荡开,在旁人身上多半会显得不稳重的表现,却被他做得从容不迫,张弛有度。
“皇兄……”
季星眠刚要行礼,便被秦黎上前托住了手臂。秦黎隔着衣袖虚虚握了一下,眉心蹙起,满目疼惜,“怎么瘦这么多?”
“前些日子偶感风寒,已经大好了。”季星眠目光向后落在他来时的方向,询问道:“季叔呢?”
“他们速度太慢,我急着见你,便让他们在后面慢慢走了。”秦黎笑说,拉着他朝院内走去。
圆脑袋和羲和两个人在风中凌乱,季山那风火轮一般的速度还能算得上慢?您是有多心急啊……
秦黎拉着人进屋,屏退左右,回身便见季星眠一直怔怔看着他,不由得失笑,“怎么这样看着我?”
“没有。”季星眠摇头,“皇兄……”
“嘘。”秦黎竖指立在唇边,“叫错了。”
二人幼时曾约定过,有外人在时叫皇兄,没外人时……季星眠抿了抿唇,声音轻得几近发颤,“……哥哥。”
秦黎这才满意,正巧有下人送茶点过来,他便起身去接,让季星眠坐着等他。
“白梨桃酥?”季星眠闻到熟悉的香气,看向他手中的托盘。
“鼻子这么灵?”秦黎笑,“我记得你小时候特别喜欢吃这个,尝尝看?”
季星眠拿起一块咬了一口,“是哥哥做的。”
“这也能吃出来?”秦黎神情微讶,也跟着拿起来一块,“嗯……跟嬷嬷做的味道没什么差别啊。”
“我诈你的。”季星眠将话题带过,略微不舍地将剩下半块慢慢吃下去。
前世,在秦黎死后的漫长时光里,季星眠也曾经试着复原这些儿时的东西,却总是差点意思,不像秦黎,做什么都学得又快又好。
无论是糕点,还是修行,亦或者治理国家,平衡各方势力,秦黎都远远强过他。季星眠不止一次想过,如果他们当中活下来的那个是秦黎的话,最后的结局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糟。
“阿涟,阿涟。”
季星眠在连声的呼唤中回神,便见秦黎看着他问,“在想什么?”
“……没什么。”季星眠端起杯子掩饰性地喝了一口,“只是不太习惯这个称呼,没反应过来。”
季星眠原本是不叫这个名字的,他和秦黎都是单字。秦黎是黎明的黎,他是涟漪的涟。只是后来拜到国师门下后,对方才为他改了个名字。渐渐的,也就只有秦黎会这样叫他了。
秦黎瞧着他看了一会儿,伸手揩去他唇边沾染的碎屑,笑道:“怎么觉得小半年不见,阿涟好像跟我生分了许多。”
虽然约定不许季星眠不能随意离开飞雪峰,但秦黎却是可以去看他。尽管顶着太子这一层身份会有诸多不便,但秦黎却总有办法说服众人,每隔半年便去看他一次。
算一算时间,距离秦黎上一次去飞雪峰看他,也快要有半年之久了。只是对秦黎来说他们不过分隔了数月,对季星眠,却已经是漫长的几百年。
季星眠垂眸望着碧色的茶面,拇指不自觉地在杯沿摩挲,他果然还是在秦黎面前瞒不过去的。
方才那句话,秦黎表面上看起来是在跟他开玩笑,未尝不是打了试探的幌子。
他这番突然地从飞雪峰上回来,又是一连串奇怪的反应。先前的说辞糊弄季山还算管用,却根本不可能瞒得过秦黎。
没来由的,季星眠忽然想起前世那些人对他们的评价,提到秦黎时,那些人多喜欢用一些多智近妖,智谋无双,攻于人心,千里之外取敌首席这样的好词。即便是不喜欢他的,也只是用城府太深这样的词寥寥带过。
而到季星眠身上,便全是用性情残暴,狠戾无情,不择手段这样的贬义词来招呼。
这其中虽然不可避免得有许多夸大和虚假成分在,却也能从侧面说明二人的性格差异了。
季星眠抬眼看向对面的人,与他容貌一般无二的青年专注地看着他,温柔到季星眠忽然有了想落泪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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