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我都认识。”
太乙谷内,周青灵手指指着桌上的请柬,细长手指敲了敲洒金信笺上那十分喜庆的“喜结连理“,道:“这四个字我也认识。”
“可放一起我怎么就搞不明白了?”周青灵转头看向一边的欧阳越,一脸疑惑,“这俩人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
“什么叫搞到一起?”欧阳越抬手将周青灵额前碎发撩了起来勾到耳后,伸手指了指请柬上字迹娟秀的“成汲”和“金柔儿”两个名字,想想道:“尚央山掌门,金门门主,倒是般配。”
“这俩人性子…”周青灵想想,“倒也算互补。”
“两大门派掌门成亲,必然会是江湖上的盛会。云门肯定也会收到请柬,我哥八成得让我去。别人不说,成渝和老慕肯定得去。”欧阳越道:“去吗?”
“当然!”周青灵笑嘻嘻的一拍巴掌,“下月初六,去凑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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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门是五大门派之一,尚央山百年基业,复兴后自然也是一方大派。如此两个举足轻重的门派掌门成亲,自然是几年之内江湖中最盛大的一件事。
且不说尚央山山上如何,便是周边的数个城镇都热闹非凡,正日子前的一个月开始,大街小巷慢满是面带喜色的江湖人士。喜事人人都愿意凑,更何况必然能借着这一场大婚见到各门各派顶厉害的人物,众人自然都愿意来。一时间,周边城镇之中人人拿枪佩剑,都是江湖豪杰,一杯酒便是熟识,若是聊得来,还能寻个地方切磋两下,为着方便干脆搭上了擂台,一时间尚央上附近城镇上大大小小的擂台不计其数。
众多擂台中,最有名的当属尚城东边城门口的那个。
那台子不大,四四方方的台子长款各两丈,原本是个不知道做什么用的石台。这擂台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一个姑娘已经在这台子上整整站了十天。
十天里,不知道多少个江湖豪杰上台比试,口出狂言的,小心翼翼的,使剑的拿枪的挥刀的,不论上台前什么样,而是找之内,全被那姑娘一把剑打的心服口服。
“真的假的?”
热热闹闹的酒肆之中,人们热火朝天的谈论这城东那擂台。一个锦衣公子轻摇着手中的酒杯,手指修长洁白,眼角带笑,看着隔壁桌的大汉,“别是你被打下来了不好意思,才将那姑娘说的如此厉害。”
“怎么说话呢你?!”那大汉朝那公子瞪了过去,只见那公子着一身水蓝色云锦纹的衣衫,映的人文秀干净,长相斯文俊俏,一双眼睛微微弯着,好看是好看,只是那笑此时在大汉眼里仿佛就变了味道。
大汉气愤的一砸桌子:“老子这流星锤可是祖传的功夫,这些年赢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么多年也就败在这一个姑娘手里。你若是不信,出来咱俩单练练!“
大汉气势甚足,那公子端坐在原位面色却半点也没变,悠悠喝了一口小酒。
那公子旁边的小跟班听大汉如此说,直接站了起来,瞪眼道:“怎么和我们公子说话呢?!我们公子要是动手,怕是你怎么输的都不知道。“
“来来来!说大话谁不会,出来练练!”那大汉更气,伸手就要去抓那文弱公子的手腕。小厮一急便要上来拦,谁知道那大汉手快的很,直接越过小厮就抓了过去。
就在众人担心那大汉会不会一用力将那公子的手腕捏碎之时,转瞬之间,就见那大汉手里捏上了一只油乎乎的鸡腿。
大汉看着手里还往下留着油的鸡腿,比在场的其他人还懵——这鸡腿哪来的?
桌边,那锦衣公子举着筷子,笑道:“既然打输了,那便吃个鸡腿补补。不用谢。”
而后优雅的站起身,在桌上放了一锭银子,抬脚悠悠往外走去,边走边道:“走了,去见识见识那位连赢了十天的姑娘。”
“好。”小厮瞪了那大汉一眼,一转身快步跟了上去。
“你们…”大汉回头,朝着同伴嚅嚅道:“你们刚才,看到他是怎么动的手了吗?”
满屋众人齐齐摇头,一脸震惊。
“各位大爷诶!”掌柜的笑呵呵的捧起那枚银锭子,朝着呆愣的各位喜笑颜开:“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别愣着了,接着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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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阳光明媚,是个好日子。
许是因为天气好,也许是因为好奇那姑娘能在上面坚持多久,今日城东那擂台周围围着的人比前几日还要多了不少,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将那擂台围的水泄不通,小贩看准行情,穿梭在挤挤挨挨的人群里卖着瓜果零食,赚了不少。
擂台之上,只见一个姑娘迎风而立,一身红衣入火,头发高高束起,神采飞扬,眼神睥睨,嘴角带着明艳动人的笑,一抬下巴:“还有谁上来和我打?”
台下热热闹闹叽叽喳喳,拿枪佩剑的人多的是,半晌居然都没人应声。
“这位姑娘是真的厉害啊…”人群里有人摇头感慨:“岳家老四号称活阎王,一双飞星刀不知赢了多少人,刚刚上台,被这姑娘十招以内就给挑了下来。”
周围人顿时一阵惊呼。
“你们行不行啊?”半晌没人上台,那姑娘十分不满,抱着剑立在台上,在人群里扫了一圈,不满道:“一个个看着人五人六的,就这点水平?怪不得我小师弟让我别欺负你们。”
这话说的猖狂,台下却没人敢应声。那姑娘又等了一会,颇为无聊,眼神扫着众人,道:“都不上来,那我瞎点了啊!被点到的上来,本姑娘让你三招。”
那姑娘说完,顿了顿,一伸手,直接指向了人群外看热闹的一位锦衣公子,抬抬下巴,不满道:“你!那个穿水蓝色衣服的,你来和我打!”
众人还道她会挑个看起来身强力壮武功超群的,没想到挑了个文弱书生般的人,顿时议论纷纷。
那锦衣公子来到这还没站定多久便被那姑娘点了出来,身边的小厮一见又来了气,皱着眉头:“他们这边人怎么回事!一个个的都冲着世子来!”
“被姑娘挑中可是件美事。”锦衣公子心情倒是不错。
“难不成这边的姑娘家都这么凶的?我看还赶不上我们…”
锦衣公子幽幽的看了他一眼。
小厮登时闭了嘴,换了个话头又道:“再说这姑娘长得也不…"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那台上瞥了一眼,本以为凶巴巴的姑娘长的定然也是五大三粗的样子,却不想那姑娘唇红齿白,一身火红的衣衫更映的皮肤如雪,五官清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神采飞扬,当真是美的令人神魂颠倒。
于是小厮第二次老老实实闭了嘴。
就在他要起第三个话头之时,眼前水蓝色一晃,那位锦衣公子已经飞了出去,飘飘悠悠的朝着擂台而去。小厮心里发急,却也只能干瞪眼,脚下一动,朝着擂台挤了过去。
那锦衣公子优雅的落在擂台之上,朝着那红衣姑娘微微拱手行了一礼,嘴角带笑,不急不缓道:“这里英雄众多,不知姑娘为何选在下?”
他生的漂亮,打小受姑娘喜欢,也对自己的长相向来自信,刚刚那姑娘选他之时虽有些惊讶,一想便也觉得正常的很。
谁知那姑娘听完他问话,脸上睥睨的表情不仅没少,还多了丝不满,气愤道:“没人上台也就罢了,你还在一边笑!你笑什么笑!没人陪我打架很有意思吗?!”
锦衣公子的笑有些发僵。
“咳…”锦衣公子轻咳一声,抬眼道:“所以你就把我点上来了?”
“不然呢?”红衣姑娘皱眉看他,上下打量了他几遍,略微嫌弃:“算了算了,看你这文弱样子,让你五招。”说罢将长剑往剑鞘中一插:“来,前五招我不还手。”
那公子抬眼,慢悠悠道:“你确定?”
“话都说了有什么确不确定的?”红衣姑娘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道:“十招也行。就是我刚刚看你上台的时候轻功不错,还以为五招就差不多了。”
锦衣公子:“…”
锦衣公子觉得牙有点疼。
“那就…请。”牙疼的公子袍袖一挥,抽出腰间君子剑便攻了过去,两人顿时交上了手。
“啧,我看让他十招这工资也打不过这位姑娘。”台下议论纷纷。
“可不是么,肯定打不过。这姑娘的功夫深不可测,肯定是哪个大门派的弟子出来玩来了。”
“诶你们看,那公子的剑法也还是相当厉害啊!”
“确实是,不过那位公子剑法精巧,却远没有那姑娘气势足,我看八成不是姑娘的对手…”
台下的议论尽数传到了台上两人的耳朵里,那红衣姑娘皱了皱眉,锦衣公子倒是一脸无所谓,甚至嘴角依旧微微弯着,带着丝浅浅的笑意。
红衣姑娘一见他那笑心里就有火。
这姑娘对笑没什么偏见,她最熟悉的这么几个异性,二师兄嘻嘻笑起来阳光灿烂,小师弟抿嘴一笑可爱的很,虽说大师兄和她四哥笑的时候准没好事,尤其是对着她笑的时候往往意味着她马上要挨揍,可是这些还不至于在没心没肺的她身上里留下什么阴影。
然而这位公子笑起来…温润有礼,明媚俊朗,偏偏就是让人想揍他。
红衣姑娘心里烦躁,压着火躲着那人的剑招,只盼着十招赶快过去拔剑打回去。
第九招。姑娘嘴角开心的一弯,一个转身避开长剑,火红衣袖在空中飘荡,宛如一只神采飞扬的凤凰。
锦衣公子稍顿,长剑打转,手腕一转,朝姑娘又刺了过去。
十招已过,那姑娘却往后退了一步,停住了。
天下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姑娘怎么不打了?”锦衣公子缓缓放下长剑,抬眼问。
红衣姑娘微皱眉头,“你刚刚那一剑若是不转回去,明明可以赢我。”
锦衣公子颔首:“是在下技艺不精,多谢姑娘赐教。”
那姑娘眉头皱的更紧:“你明明是在让我。”
锦衣公子倒也不辩驳,浅笑道:“姑娘让我十招,不也是在让着我?姑娘若是拔剑相应,那一招对姑娘来说没有任何威胁。”
“那不一样,说好了让十招的。”红衣姑娘手离开剑柄,双手往后一背,洒脱道:“我输了!台子留给你!”
说罢潇洒转身,一蹦便跳下了台子,一身火红衣衫在人群里格外显眼,宛如一株亮眼的火苗。
“这就完了?”台下众人面面相觑,纷纷不可置信,料想那锦衣公子捡了便宜该是喜不自胜,抬头望去,却只见水青色一晃,那锦衣公子已经跃下擂台朝那红衣姑娘追了过去。
“诶诶!擂台还没打完呢啊!”台下更是一阵喧闹。
小厮终于挤到前排,一抬眼就见擂台已经空了下来,只有一道水蓝色的身影迎着风朝远处而去。小厮急的跺脚,崩溃大喊:“哎呦喂世子你又要去哪啊?!”
·
“跟着我干什么?!”
走出足足二里地,身后那身影依旧不远不近的跟着。红衣姑娘转回头,语气不善:“有事?”
锦衣公子上前两步,声音不急不缓,“中原不是有句话叫作不打不相识吗?既然打过一场,总归该结识一番。”
“我打过的人可多了,哪记得过来?”红衣姑娘转头便走,“我还有事,别跟着我了哈!”
片刻之后,那声音又响了起来,“不知姑娘姓名?”
“没名没姓。“
“不知姑娘姓名?”
“…”
“不知姑娘姓名?”
姑娘转头瞪他,对上那人笑意盈盈的眼睛,顿时更加烦躁起来,“你属鹦鹉的吗?!”
“姑娘若是不答,我可以说上无数次。”那公子慢悠悠的又道:“不知姑娘姓名?”
那姑娘行走江湖多年,见的都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痛快好汉,还从没碰到过这般没脸没皮之人,却又偏偏没半点办法,犹豫了一下,硬邦邦道:“秦歌。”
“秦歌。”锦衣公子好死不死的又笑了一下,“好名字。”
秦歌转身朝着酒馆走去。
“在下严衡。”
“没问你。”
“严华不逐世的严,阡陌认衡纵的衡。”
“…”
“我生在中原,长在边疆,最近刚刚回来,又见故土,颇为欣喜。”
“…”
“不知姑娘…”
秦歌在酒馆门口站定转身:“我还要等人,严公子请回。要是不回的话,”
秦歌凉凉的看着他:“真的揍你啊。”
说罢,秦歌飒爽的一转头进了酒馆,严衡立在门口轻轻一笑,倒是没跟进去。
片刻之后,气喘吁吁的小厮终于跑了过来,站定后捂着胸口一个劲的倒气,语气十分崩溃:“我的世子爷诶,咱就不能老老实实同东安王一同去京里?王爷说这次进京是给您定亲事的,可是一国公主呢!您不去看媳妇,这满城乱跑是干什么呢啊?!“
“公主怎么了?老头儿想和这边的皇帝稳定关系,让他自己娶,拉着我算怎么回事。”锦衣公子一脸坦然,拍拍小厮的肩,“体格不行啊,还得练练。”
小厮连连翻白眼。
“喘好了没?”公子瞪了片刻,道:“若是喘好了,就去街角那叫点心铺子买点梨花糕来,就刚刚想买结果没来得及的那家。”
小厮眼睛瞪大:“世子,你在这站着其实就是等我让我去买梨花糕是?”
“聪明。”锦衣公子拍拍他的肩,而后悠然转身进了酒馆。
小厮认命的叹了口气,转身朝着街角去了。
·
周青灵和欧阳越走进约定好的酒馆之时,一抬眼便见到了窗边一身火红的秦歌,以及她身边的一个锦衣公子。
秦歌一双大眼睛正瞪着旁边那人,而那锦衣公子在她杀人般的眼神里神色自在,一边慢悠悠的吃着梨花糕,一边还同她聊着天,虽然看起来更像是自言自语。
周青灵同秦歌师兄妹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秦歌如此愤恨又无可奈何过,第一反应竟是觉着新鲜,多看了两人两眼,这才笑嘻嘻的叫了句“小鸽子”。
秦歌听到这一声眼睛顿时亮了,转过头便朝周青灵扑了过去,抱着周青灵的肩笑逐颜开:“二师兄!”
一边的锦衣公子一顿,低声道了一句:“民风这么开放?”
周青灵也是高兴的紧,同秦歌一道坐了,眼光落在锦衣公子身上。秦歌还未说话,那人便十分不见外的开了口,“在下严衡,是秦姑娘的…”
那人顿了顿,浅笑道:“朋友。”
“朋友个鬼。”秦歌瞪他一眼,同周青灵道:“别理他,我不认识他。”
“姑娘明明认得在下。”那人也不恼,心平气和陈述事实。
秦歌又开始暴躁:“我哪认得你了?”
“秦姑娘知道在下叫严衡,知道名字,自然就是相识。”严衡一脸坦然。
秦歌:“…”
秦歌想揍人。
周青灵听着这往来对话便明白了是怎么个情况,他自然不能让秦歌受欺负,可心里却又觉着有趣,多打量了那严衡两眼,倒也没多说什么。
那严衡长得十分不错,挺鼻深目,细看过去带着些异域风情,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总是弯弯的,仿佛会说话一般,可他身上同时又带着中原男子特有的温润儒雅,两种特指结合在一起十分惹眼。
明明是站在人堆里能惹得无数姑娘脸红娇羞的长相,偏偏在他师妹眼里就是个讨人嫌的。
周青灵轻笑一声,拉着秦歌说起别的话来。
“大师兄他们应该早就到了?”
“他们都来一个月了!”秦歌想起另外两位师兄弟就开心,“小师弟好歹是新郎官堂哥,一直忙前忙后的,大师兄帮不上什么忙,我拉他下山玩他也不来,搞得我太无聊了只能天天打擂。”
秦歌颇为不满,顿了顿,又道:“金家送亲的队伍什么时候才能来啊,我都在城门口守了好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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