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哥哥,你不要犹豫啊。”清脆的声音响在耳迹,却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间炸开。
池瑾吃饭的动作不停,语气随意却很真诚:“我和哥哥分开前,他将所有的选择权都交给了我,我遵从本心,选择和你在一起,也从不后悔。现在,我也把选择权都交给你,你根据内心的想法选择,无论选哪条路,我都会支持你。”
人的一生中,最可贵的便是能有一个人,会在你无论富贵、还是贫穷时,都会不离不弃。
而池瑾,就是要在徐潜身边做这样的人!
徐潜闻言心思沉了沉,却还是没立马给出一个答案。徐潜当然想过赌上所有往前冲,去找寻答案,但他并非无所顾忌。
阿月要怎么办?即使她能全身心支持他,他却不愿意让她陷入险境。
徐潜在阿月起初陪着他时,心情是得到宝物般地窃喜又庆幸,可到现在,他突然有点怕了。
他怕自己一个不慎,会将珍爱的宝物摔碎,甚至于,连它磕了碰了,他都会感到难以承受。
在没法将她好好安顿下来前,他没法做到枉顾一切。
徐潜闭了闭眼。
有所顾忌,是兵家大忌,存着这个软肋,他只会处处受缚,可徐潜不愿意,也不可能放开她。
***
徐潜内心惊涛骇浪,一时拿不定主意,池瑾全部看在眼里,她对徐潜给她什么答案在意吗,当然不!
因为她和系统早就部署好了下一步。
无论徐潜原定的选择是不是走上那条路,池瑾都会推他一把。一步步成为反派的初始,当然是铆足劲儿往前冲——然后,撞的头破血流,紧接着,怀疑人生,性
情大变!
池瑾想到这里,某个叫良知的东西突然动了动。
啧,她为什么觉得自己这么无情?一定,都是错觉……
池瑾的下一步开启地飞快,在徐潜和许嬷嬷见面的当晚,前来杀死他的刺客打乱了他暂时平静的步调。
“砰!”破空而来的撞击声从窗口传来,三个黑衣刺客提着剑,应声而入。
即使池瑾做足准备,心还是剧烈跳起来,然后,没等徐潜挡在她面前,池瑾一手抓起手边的瓷壶,发挥难得精准的瞄头,朝着最中间的黑衣刺客脑门,狠狠砸过去。
头破血流?怎么可能?
“哗啦”,瓷壶砸在墙上碎成渣渣,而池瑾,已经扯着嗓子不管不顾地尖叫起来:“啊,非礼了,抢钱了,啊啊啊!来人啊!”
刺客显然被画风清奇的池瑾惊呆了,甚至其中有一人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备,脑子在采花大盗和夺命刺客中游移了一会儿,确定自己没带错角色,等再抬头,却发现池瑾已经把徐潜抓出房门。
徐潜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池瑾抓着在客栈里狂奔。
池瑾那番抢钱又劫色的尖叫,显然赚足了大众的好奇心,八卦因子泛滥的众人纷纷开门,走到楼道里,找寻八卦源头。
而这个空档,也正好给了两人逃跑的机会。
池瑾身上的感官已经全部被系统屏蔽,她火力全开,幻想自己是个高速旋转的小雷达,扯着徐潜一阵风地跑出客栈。
“跑跑跑……好,宿主往左拐……继续跑继续跑……那些人快追上来啦!宿主快跑啊,快跑啊啊啊!”系统在她脑海里疯狂尖叫。
池瑾忍着骂系统的冲动,再次用力去回握徐潜的手,她的耳边是“咚咚咚”的心跳声,即使疲惫感已经不在,但心脏仿佛要快跃出胸腔的错觉还是让她更添了一份紧张。
“呼呼,阿月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能躲掉那些人。”最初池瑾高调带人逃命的局势,最终抵不过男女间体能的差异,已经变成她像个掉线风筝样一巅一颠地把徐潜扯着往前跑,如果此刻恢复她的痛感,池瑾怀疑胳膊上的疼能让她厥过去。
可她不仅不能厥,还得在徐潜跑错路时,奋力把他撞入“正轨”。
起初徐潜还有些不明,可在发觉池瑾带入的路正好可以甩掉敌人一截,便顺着她的心意跑。
时辰已经不早,天色乌压压的,大街上的铺子早已收摊回家,空旷的大街上几乎没有一个人。
“快了快了,宿主拐进大街,直直往前跑,快跑!”系统的小尖嗓还催命样地响着。
池瑾深吸一口气,顾不上看身边徐潜什么状况,和他一同跑上城市的主街道。
乌蒙蒙的街道上,一片静谧,漆黑的大道上,只有街道最前方显现出朦胧的灯火光亮,以及,细碎的脚步声。
这回不要池瑾再指导,徐潜攥紧她的手,速度极快地朝光亮跑去。
断腿小乞丐(十七)
37断腿小乞丐(十七)
那是一顶乌蓬轿子,夜色下掩藏了轿子的花纹,让人看不出它究竟是高贵还是普通。
轿子前后四人并抬,除了轿夫,轿子前后还有六名带刀侍卫,显然,轿子里坐着的人非富即贵。
“大胆,来者何人?”
轿子停下来,池瑾和徐潜还未靠近,最前方的两名侍卫一把抽出绑在腰上的利剑,剑锋在月光下反射着银光,森冷阴寒,饱含敌意。
徐潜没法再靠近,拉着喘气不匀的池瑾停下来,而此时此刻,追踪两人而来的三名此刻也停在了两人背后。
池瑾和徐潜就保持着两面夹击的劣势,被围攻在中间。
“我们无意冒犯,局势所迫,敢请大人救我们一命。”徐潜刻意压低声音,恭敬又不生怯。
他和池瑾紧握的手上已被汗迹濡湿,他也紧张,可他不敢放松,徐潜虽不知对方究竟是何人,但他如今唯一能寻到的活路,就在这个未知的人身上了。
“哦?”轿中传出一声浑厚微哑,极有辨识度的男音。
轿中人一出声,抬轿的轿夫立即平稳将轿子落下,接着,轿前的布帘轻动,一只修长的手拨开布帘,露出里面的小半个身子。
因为距离不近,天色又暗,池瑾没能看清那人的容貌,只听那人又道:“我若救了你们,你能给我什么?”
徐潜微微皱眉,心里却已经有所猜测:“大人若救我们,我徐潜必然知恩图报。”
徐潜没说出“以后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无脑话表忠诚,而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对方却被他的话提起了兴趣。
轿中人保持悬空抬起车帘的动作,视线从徐潜池瑾身上扫开,朝着两人身后已经不耐烦冲上来的三名黑衣刺客,动了动手指尖,唇角溢出冷冰冰的“杀了”二字。
刹那间,拔刀的两名侍卫闻命令迎上前,砍瓜切菜的功夫,此前雄赳赳追着两人的三名刺客已经身首异处。
听到身后杀手死前的哀嚎,池瑾缩了缩脖子,躲到徐潜背后。
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血腥残杀。
轿中人面对那三人死亡,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是徐潜,徐家的嫡子?”
那人声音很淡,辨不清内里的情绪,池瑾却明显感觉到徐潜后背肌肉绷紧了。
“是。”徐潜视线并未从轿子上移开,一双黝黑的眸子,在月光里隐隐发光。
“你知道我是谁?”那人的音调轻抬,似是寻到了某个感兴趣的东西。
徐潜这回低下头,知道对方已经有意松懈,拱手道:“我曾有幸见过孙大人,大人事务繁忙,许是不记得。”
轿子中的人名为孙魏良,是当朝内阁次辅,徐潜确实见过他,不过当时见面的心态和如今全然不同。
党派之争,在每一个朝代都存在,今朝也不例外,徐家虽是落魄之族,到底没挣脱朝廷这个大框架,而徐家和孙魏良,正好是处于不同的党派之中。
徐潜的记性不错,在听到孙魏良说话后,他大致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是否要求助孙魏良,用什么理由让孙魏良愿意救他们,几乎是问题一出,徐潜就被迫选定了答案。
他抛出了自己身为徐家嫡子的身份,其目的,就是愿意让孙魏良拿着他的身份做棋。而孙魏良,显然应下了他这步棋。
池瑾和徐潜被孙魏良带回了孙府,夜色已深,孙魏良倒是没有直接让徐潜为他做事,嘱托下人带两人进客房,并刻意吩咐要以礼相待。
池瑾和徐潜的房间同在一侧,下人带着他们到房门时,池瑾没进门,哀惋又担忧地看了看徐潜。
徐潜摸到她冰冷的手,吸了一口气,默默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暂时不要多问,说:“阿月你今晚好好休息,放心,不会有事。”
孙魏良既然想利用他,必然不会在事成之前对他们下手,这段时间都会是安全的。
池瑾捣蒜般地砸砸下巴,在徐潜的注视下进了房门。
孙魏良的待客之道显然十分周到,分配给池瑾的侍女忙里忙外,又是帮她打水,又是帮她梳发,要不是时间太晚,侍女想必还能给她来个花瓣浴。
池瑾假装各种不习惯地,享受完这种女皇级别的待遇,等侍女一走,她钻到柔软舒适的大床上,这才开始激动地和系统讨论任务:“统统,任务进度到达多少了?”
徐潜被刺杀,和孙魏良相遇正是她的一
个关键任务点。
系统回答:“到了百分之八十,唔,宿主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不多了。”
池瑾听出它语气里的叹息,话音一拐:“怎么,统统你不想离开,是总算挖掘出徐潜的颜值舍不得啦?”
池瑾以一种找到舔颜大军的激动语气,成功收获了系统的一声冷嗤。
池瑾哈哈乱笑,继续胡说八道:“统统你别羞涩,我理解我理解哒。”
系统奶音里透着一股子的冷淡:“……宿主你还讨论任务吗?不讨论你就闭眼睡。”
池瑾不好把系统小傲娇闹得太过,散发余味地科科笑两声,走入正题:“接下来徐潜会和孙魏良商讨怎么扳倒徐家的事,我在这段时间就当打酱油的?”
系统:“差不多,不过这期间时间不会太长,宿主注意目标人物对你的感情变化,尽量加深对你的感情。”
系统之前忧虑的来源,其实是不确定这个世界最后的完成度。
池瑾决定救下曹明,打乱步调一事,系统一直耿耿于怀。
徐潜当前对池瑾的感情虽浓,可系统却觉得缺点什么。
它最初设定任务进度时,曹明等人的死会是对徐潜的重重一击,徐潜的天真会被鲜血的教训清空,他再和池瑾一起回京都,掩藏在他对她的爱和责任之下的感情,是深深的自责和愧疚。
可现在,徐潜的情绪根本达不到那个高度。
池瑾却没系统那么多顾虑,她摆摆手说声知道了,居然开始和它讨论起等任务结束给它挑哪个道具实体的问题上。
“宿主,你认真的吗?”你都不怀疑这个世界你只能拿到个不到一万积分的“良”吗?
系统已经认定池瑾的任务是最低能的简单级别,结算结果根本没往“中”和“差”两方面想。
池瑾眨眨眼,今天晚上过的太刺激,她居然都不瞌睡:“当然是真的,我有种感觉,我这次的任务一定会是‘优秀’!”
池瑾蜜汁自信地捏捏拳头。
前期她也没那么肯定的,可自从上一回她提出这个任务结束就给系统买个实体,能在现实世界好好蹂.躏后,她这种“优秀”感就越来越强烈。
再加上任务确实做得挺顺的,她就放任了
这种感觉肆意蔓延。
系统:“……呵呵。”
***
第二天,池瑾在孙府打酱油的生活正式开启。
早饭是她和徐潜一起用的。徐潜和她简单提及,未来一段时间会和孙魏良在一起,处理徐家的事情,池瑾沉默地没多问,给足了徐潜自由空间。
徐潜却对这份隐瞒有些不安:“我和孙大人是商量朝堂的事,阿月知道太多并没有好处。”
池瑾复又点头,她知道,她知道,她现在只想打酱油!
最终,徐潜还是把池瑾的沉默当成了不开心(池瑾:我没有!),在离开前,承诺会一回来就和她在一起,这才安安心心地跑去当孙魏良的小弟。
“……”池瑾表示,男人心,也是海底针。
没有徐潜,孙府的人又将她当客人对待,池瑾的日子过得还是很舒服的。
她除了地吃吃睡睡,闲暇还会离开孙府,到大街上逛一圈,虽然每次出门都会有侍女名为照顾,实则监视地跟着,池瑾倒也没什么不习惯。
而在此期间,池瑾避不了地,也和孙府里的女眷渐渐有所来往。
和她关系不错的,是一位年岁比曹月长了七八岁,模样美丽,性子温婉柔和的女子,名为青韶。
这位青韶姑娘是孙魏良的妾侍,地位不高,据说从前是个江南水乡的农家采莲女。因孙魏良一见惊为天人,甩了银子就把人带回京都,抬成妾侍。
孙魏良年有四十,比青韶大近二十岁,青韶年轻貌美,驭男的手段虽不强,可孙魏良起初爱极了她这幅柔柔软软的样子,刚娶过门时像捧着眼珠子一般地疼着。
不过老牛吃嫩草也有个疲惫期,青韶不争不抢,渐渐地,老牛最初的激情退散,再加上更嫩的草一茬接着一茬,它扭头又去惦记其他草了。
池瑾在听到青韶的遭遇时,忍不住暗暗狠狠唾弃了一番老牛的喜新厌旧。
青韶见她满脸恼愤,却一直在笑:“阿月你还小,等你大点了,就知道男人都这样。”
青韶的嗓音纤细,柔柔弱弱,谈及男人的劣根性丝毫不带负面情绪,俨然把这事当成普遍现象。
池瑾大力灌下一口茶,对此不以为同。
男人有劣根性不假,可这种性格却是能被框住、制衡的。
在男子为天的封建社会,男人的本性若丝毫没被束缚,有钱有权他们当然能为所欲为。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社会大格局也催促着他们这么做。
可为什么即使这样的环境,依然有人保持一夫一妻?放弃一大片花园,独爱一朵小娇花,那男人傻吗?
不,那是有坚守。
若没有自制、没有标准,一个人在情感上一定是有问题的。
当然,池瑾没办法把自己的这套理论和青韶分享,这个时代女子的理念本来就是被禁.锢的,再加上青韶显然能接受这种女子为男人附属物、不能僭越的理念,池瑾又何必自添烦恼。
青韶知道池瑾和徐潜的事情,也只是笑笑,当池瑾是不认同,却也不反驳。
青韶是个性子温和的人,说话做事都尽量将圆润的一面展现在人前,或许是池瑾的尚且年幼,又和她同样来自普通大环境,青韶对池瑾有一份天然的亲近感。
两人在一起除了聊聊天,吃吃东西喝喝茶,青韶偶尔也会心血来潮地要帮池瑾打扮。
池瑾对穿古装衣服,戴漂亮首饰还是很乐意,可想到人设,她还是纠结了一会儿才同意。
池瑾在这个世界的衣着,除了灰扑扑的补丁男装,就是寡淡的补丁女装,池瑾知道曹月的模样生的不错,可只是换了身装扮,她还是被镜中人给惊艳到了。
“阿月这模样,想必是男人,就会忍不住驻足。”青韶贴在她的耳边,打趣地调笑着。
池瑾被夸得面色微红,只见镜中的自己眉眼微弯,眼波流转之际,魅惑横生。
啊,她怎么能这么好看!
青韶轻笑,在她肩头轻轻推了一把:“好啦,时间不早,阿月妹妹你早些回去,说不定已经有人在等你了。”
池瑾闻言,心间一定。
她这么好看,当然要趁机多刷一把徐潜的关注度啊!
断腿小乞丐(十八)
38断腿小乞丐(十八)
徐潜步伐沉重地往回走。
秋风瑟瑟,金色的夕阳打在他的肩头、发梢,他此刻心情却很难生出一丝暖意。
徐家的事已经进展到后半程,有关徐家骗爵的言论被人有意挑起,消息迅速在京都肆虐,本来徐家承袭的爵位是先皇赐下,于当今皇帝而言,即使知道内幕,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
毕竟权位上尔虞我诈纠葛深重,不可能一一理清。
偏偏,徐家成了导火线,朝廷内部两派之战因此全盘挑开,便是皇帝也不能视若无睹。
徐家毫无疑问会成为最先被舍弃的棋子,从前的派别会毫不犹豫将它撇开,再加上骗爵的罪名,徐家再难翻身。
徐潜在归服孙魏良时,一早想到了这个结果,他当时气愤徐家、恼怒徐承逍居然丝毫不念亲情,欲将他赶尽杀绝。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念旧。
可如今,真的要走到那一步,他又有些不忍。
徐家毕竟养育了他十五年,徐潜一直不懂,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徐承逍选择杀死他,找个傀儡徐泉生代替他承袭爵位,徐潜虽和徐承逍关系不亲近,但他在念及父亲的身份,也不会过于忤逆徐承逍。
他想不通,为什么徐承逍要这么对他……
徐潜满腹心事地走到院中,在经过池瑾房门前,他脚步顿了顿,抬手想敲响她的房门,可手伸到半空,终究没有落下。
他想见她,却又不想把自己过于消极的状态传染给她。
徐潜抬步继续往前,走到自己的门前,却发现房门居然是虚掩的。
徐潜放在门帷上的指尖一紧,推门的动作停下,他屏息,借着半开的房门,只见屋内坐着一个一身水红色衣裙的女人。
是谁?
屋内的池瑾等的黄花菜都凉了。
她明明听系统说徐潜已经到门口了,对方居然警惕地就是不进门,池瑾咬了咬牙,又等了半分钟,没办法,只能首先破功。
“潜哥哥,你怎么还不进来!”池瑾一拂衣袖,赌气地旋过身子,正面迎向他。
徐潜猜测会是孙魏良派来刺探他,或是诱.惑他的女人,
却没想到,桌前的人是池瑾。
可即便如此,在池瑾转过来的瞬间,他的眼里还是迸发出难以掩饰的光芒。
“阿月,我还以为……”徐潜看着池瑾黑掉一半的脸,生存欲极强地咽下后半句话。
“怎么,你以为是谁?”池瑾顾忌着一身淑女装,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以一种妻子质问花心大萝卜的语气说道。
徐潜面色囧了囧,因池瑾突然到来打岔,他彻底忘记了之前的忧郁。
他半跪在池瑾的凳子前,视线和她平齐地,去牵住她的双手,声音饱含惊喜地哄她:“对不起,阿月,我没想到你会打扮成这样……特地等我回来。”
池瑾见他认错这么积极,怒火浇灭一大半,勾唇慢慢笑起来:“那你觉得我这样好看吗?”
徐潜毫不犹豫点头,眼神还带着点不真切地飘忽:“好看。”
池瑾很满意,高傲地抬起下颌:“那好,我原谅你了,起来。”
徐潜应言站起来,却没放开拉着她的双手,视线也粘在她身上不放,突然说:“阿月,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你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池瑾轻笑,徐潜生搬硬套霸总言论,可惜,气势不足。
她扬出一个笑,调皮地抽出自己的手,也站了起来,仰头看他:“那可惜了,已经有好多人已经看到我了,潜哥哥,你说怎么办呢?”
池瑾这句话里无形施压。
徐潜视线追随着她面上生动的表情,慢慢勾起唇角,说:“那不如,就把阿月变成我一个人的好了。”
池瑾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话里的深意,眼前突然落下一片阴影。
灼热的唇,贴上她的。
徐潜的这个吻很生涩且紧张,明明是他大放言论,结果真正实践起来,他却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
他感受着她唇面的柔软,唇上淡淡的清甜似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徐潜抱着她的后腰,小心地探出舌尖,却只在她的唇面上轻轻舔了一下,便迅速抽回,撇过脸剧烈喘息。
而此刻,池瑾的脸已经红透半边天。
这、这特么还是她的初吻。
可惜此时的徐潜比她还羞涩,还愣头青,他紧紧抱住她,隔着衣料,池瑾都能
发现他身上灼热地快要烧开的温度。
“阿月。”徐潜呼吸稍微平复,声音沉沉地喊出她的名字,“等徐家的事情结束,我和你一起回去找曹哥好不好,我让他和李姨为我们证婚,让我会风光迎娶你,好不好?”
池瑾闷闷地点头,一说到曹明,她心头就是一酸。
那是她在这个世界的哥哥啊,可惜,她根本没机会再和他见面。
徐潜发觉她的低落,将她抱得更紧,似是要嵌进骨子里:“阿月别担心,我虽然现在做的事和徐家有关,可实际,这事最大的利益者还是孙魏良这一边,我们各取所需,等事情结束,我答应他不再到京都,我们去找曹哥,这一切都会结束。”
池瑾面上答应他,可心里,却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徐潜现在还没法成为反派的最大原因,不仅是因为他身后没势力,最重要地,他还抱着一份天真。
他相信孙魏良会放过他,就是大错特错。
***
徐家骗爵一事很快落下帷幕,判处结果,徐承逍、徐泉生官位爵位全部免除,全部家财收归国库,徐家牵扯到的所有人发配边疆。
与此同时,有关徐家旁系徐正延走.私贩卖珠宝一时,朝廷给予严惩,收缴全部钱财,徐正延关入大牢,容后再审,并责令其上下五代不得再从商。
徐家一众人的惩罚虽未涉及生命,可却给予了最沉重的一击。
在徐承逍等人被官兵拷住,离开京都当日,徐潜带着池瑾,给徐承逍送了最后一程。
“你、你个贱种,我就知道是你!”双手脖子带着枷锁的徐承逍头发散乱、满身颓唐,他在看清徐潜的一瞬间,双眼霎时充血,嘶吼咆哮着要冲过来,却被旁边的士兵一脚踢到腿弯。
徐承逍哀嚎,重重跪倒在地面上,惊起一片尘土。
徐潜有孙魏良的后台加持,官兵对他极为客气,得知徐潜想见徐承逍,官兵特地将其他人遣到一边,只留了一人在旁边看着徐承逍,给徐潜一定的空间。
池瑾站在徐潜的身边,和他单手相握,徐潜面上无丝毫表情,对待徐承逍甚至可以说是刻薄无情,可池瑾却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轻微的颤抖。
“为什么?”徐潜看着无
力匍匐在地面上的男人,他做到这一步,其实只想亲耳得到一个答案。
徐承逍嘴角有血,闻言竟觉得可笑万分。
他冷笑一声,狼藉的脸上凄厉阴狠:“为什么,徐潜你个贱种害我至此,居然还想问我要答案,哈哈,真是可笑!”
一旁的士兵见徐承逍发狂,抬脚便要踩到他脸上,却被徐潜拦了下来。
徐潜往前走了两步,声音里有着令人心脏紧缩的颤,他沉声,只问了一句:“我是你的孩子吗?”
虎毒不食子,如果他们真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徐承逍为什么能狠下心杀他。
池瑾握紧徐潜的手,突然不忍再听后面的回答。
徐潜是徐承逍的孩子吗?当然是的,可徐潜把他当成自己的亲人,徐承逍却把他当成人生的一个无法抹去的污点。
“徐潜,你他X就是个婊.子的种!”徐承逍疯狂地叫喊,被士兵狠狠踢了一脚声音放小,却抱着胸口边喘边笑起来,目光淫.邪,“你真以为你娘是病死的吗,呵,我告诉你,她是我亲手杀死的,她不过是个青楼的贱人,竟然敢拿药害我,简直找死!徐潜你个贱种给我等好了,我既然能杀了你娘,我有一天也能杀死你!”
徐潜的生母,不过是烟花之地一名妓.女,身份低贱,却极有心机。
她不愿意一辈子在烟花之地被人践踏,做人下人,于是她设计让当时不过少年的徐承逍迷恋上他,并且,在几度**后,成功怀上了他的孩子。
徐家主母徐刘氏看不上徐承逍,在京都是公开的秘密,徐承逍没法继承爵位,唯一有可能地就是他的儿子。
徐潜生母深知其中厉害,在确定怀上孩子后,便躲藏起来,待徐潜生下,她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阴毒地给徐承逍下了药。
烟花之地,调教妓.女小倌的秘药数不胜数,徐承逍在发觉自己没有生育能力时勃然大怒,即使徐潜生母拿出尚在襁褓的徐潜做挡箭牌,也没能阻止徐承逍将她杀死。
徐潜生母死了,徐承逍只恨不得将徐潜立即杀死,可徐刘氏却拦住他。
徐刘氏将徐潜带回去,亲自抚养,目的是继承徐家的香火。
徐承逍虽怒,到底抵不过徐刘氏的威严,再加上徐潜是他的种,他没有让祖宗不宁的心思,索性眼不见心不烦,遇上徐潜便用物质随便打发。
原本这样徐承逍不过是把徐潜当成个不在意的种,然而,徐刘氏承诺将爵位传给徐潜,打翻了一切……
徐承逍的污言秽语还在不断往外喷,官兵控制不住自己满身暴戾,对他拳脚相加,徐潜默默地看着,眼中对徐承逍的最后一丝温情,也化成了冷漠。
“阿月,我们走。”徐潜的声音飘飘荡荡地好似找不到着力点,他唯有用力握住她的手,潜心去感受她指尖的温暖,好似才能找到支撑他继续活着的动力。
池瑾被他握得生疼,可她没有让系统帮她屏蔽痛感,也没受不住地抽回手。
她由着他握着,静静地分享他的悲伤。
因为,能这样被他寄托希望的次数,已经所剩不多了。
断腿小乞丐(十九)
39断腿小乞丐(十九)
徐家的事画上句点,徐潜明了事情的真相,没了继续留在孙魏良身边的打算。
徐潜和孙魏良各取所需,但在初始,徐潜与他定下承诺,徐家事情结束,孙魏良要放他和池瑾走,相对地徐潜,他的余生将不会再踏入京都。
君子协议,讲究的是订立双方的自身守规,没有其他硬性的限制。
可看当时情形,徐潜唯一能做的,只能和孙魏良达成协定。
他当时什么都没有,徐承逍要杀他,他又想给池瑾一个暂时庇护地,他身上唯一的价值,只剩徐家嫡子的身份。
如今事情终了,两人的利益牵扯断清楚,孙魏良会不会出尔反尔,反倒成了未知数。
徐潜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和池瑾迅速回到孙府,开始收拾东西离开,偏偏这时候孙魏良命人将徐潜请过去。
说是请,侍卫指抵剑鞘的动作根本就是威胁。
“潜哥哥。”池瑾担忧地拉着徐潜的衣袖。
孙魏良此人,表面正气,实则性格乖谬阴险,放虎归山的事,岂是他能做出来的?
可徐潜能不去吗?长刀马上就要架上脖子了,他哪有能力反抗。
徐潜也察觉出来者不善,但他还是拍拍她的手,说了句安慰的话:“放心,我去去就回。”
池瑾带看着人被带走,她为徐潜哀默了一声。
***
正堂里,屋门紧闭,孙魏良坐在高堂之上,手执茶盏,嘴角含笑。若不是屋内气氛过于沉凝,他那模样只当是要与人促膝长谈。
“孙大人此番叫我来,所为何意?”徐潜视线瞥过伫立在两侧的侍卫,言语仍十分客气。
孙魏良浅啜一口清茶,抬眼来瞧他,直接说明本意:“徐家一事,我十分看重徐潜贤侄的能力,如今朝堂事务纷杂,不知贤侄可愿意继续留在我身边帮我。”
孙魏良语势谦和,可内里暗藏刀锋剑芒。
在刚和徐潜承诺时,孙魏良确实想过事后便放过徐潜,孙魏良官居至此,自然不愿和天下为敌,适当地交好、留有一线,何乐而不为。
偏偏,徐潜雷令风行的做事手段
和敏锐的判断力,让孙魏良猛生兴趣。
徐家的事结束地虽快,但内里代表着朝廷两大阵派的纠葛,并非轻而易举就能将事情全部拿下,徐潜在其中,却展现出了远高于他这个年龄的睿智沉稳。
徐潜骨子里的狠,做事不留遗漏,孙魏良看得清清楚楚,他清楚地明白,徐潜这样的人是天生要做大事的。孙魏良若实在没法将他留任在身边,最后的办法就是将他毁掉。
徐潜像是没看出孙魏良的深意,他拱了拱手:“孙大人的好意徐潜心领了,但在下见识浅薄,恐不能为大人所用,望大人高抬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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