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拳头从柱子滑落下来,顺着缓缓伸开的五指,几道血线无声无息地从指尖滴落。
目光和呼吸都在颤抖,夏月白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是害怕突然恣意暴戾的图萨西塔,还是害怕这个将愤怒宣泄出来后,缓缓地缩进黑暗中沉寂无声的灵魂,亦或是在害怕图萨西塔瞬间侵袭时,自己的脑中竟然保持了一份格外冷静的思维。
自己不是应该在极度的恐惧和慌乱中抗拒她吗?
为什么,她不害怕……她,甚至不想在做任何无谓的抵抗。
视线触及图萨西塔受伤的手,夏月白的眼神静静地一暗,屏息,轻轻抽气。
敛眼,转身,图萨西塔回到池边,将手伸到水里,冲洗着皮开肉绽的手背,血水落入石槽,闷热的空气里浮现一层浅浅的血腥气。
葡萄藤密密挡住了烈日,身体里有种温度却在慢慢升高,在周围吹起一阵乱风卷着池边的身影在眼底变得模糊时,夏月白轻咬着唇,一低头间,咽下哽在喉咙里的哀叹。
轻轻地迈步,因为这时候太安静。
走到图萨西塔的身边,夏月白抬到一半的手,戛然停下,犹豫地悬着。片刻后,她拉过图萨西塔的手,感到她的手微微僵了一下。
掬了一捧清水从她的手腕处浇下,然后小心地转动她的手,将伤口裂缝里渗出的血水冲净,逐渐变淡的血水细细流走,伤口暴露出来,伤得最重的地方隐约能看见皮下的骨头。
抽吸,极轻地,更像一声抑在喉中的哽咽。
背后,悄无声息地涌来一片温度,一缕兽般的血腥气渗入呼吸,混合着图萨西塔身上终日缠绕的干净气息,缓慢地将夏月白僵硬的身躯覆上包围……
随之肩膀轻轻地一沉。
图萨西塔的额头搭在她的肩上,她额头的皮肤很凉,像块无温的冰,却融化了夏月白困结在心底的茫然惶惑。
“回宫吧,要让医官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固执不是自己的本性,可她就是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图萨西塔站在竞技场里,她不愿意见到她受伤。
“说一个不让我去的理由。”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有些模糊,有些低沉。
伤口清洗的差不多了,夏月白从腰间拿出方巾,极其小心地为她擦掉伤口周围的水。“你是埃及女王,这样危险的事情当然不能做。你要是发生意外,你把这个国家的安危置于何地。”
“这个没有说服力,换一个。”亚麻巾细腻柔软的触感传来,抚平了伤处火烧般的灼痛感。
“埃及法老给人打得鼻青脸肿,有失国体。”
“你的担心太多余了,竞技场里那些人还没有这个实力,换一个理由。”挑眉,不以为意地低语。
“不要去。”
“我要听理由。”
“不要去。”
她笑,无人瞧见的无奈笑容。“月白,你在耍赖。”
“不要去。”
图萨西塔一动不动,整个额头埋在她的肩上,仿佛一具凝固的冰雕,也不知道究竟把她的话听进去多少。
“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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