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有那么一瞬,在秦夫人和云浅之间,卫疆认为他是想要偏袒云浅的,如果那串珠子真的只剩下一串,云浅想要,他一定会让给她,可没想到,云浅争了那珠子去,不是自己用的,而是给府上的丫头,自己那般想着她,她倒是无情……
看来,刚才又是自己想错了,以为她重活了一世,会明白如何为人处事,没想到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依然是目中无人,自私自利,如此一个人,除了皮囊,他还有什么可想的?
嫁了靖王又如何,将来有她好受的那一天。
卫疆越想脸色越是难看,老板站在一旁,生怕两人之间撞了火气,急得直搓手,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化解。
“老板,珠子都包好了,今日就不挑了其他的了,改日再来。”三小姐上前挡住了卫疆的视线,将云浅拦在身后,不待她使眼色,书画就上前接过了老板手里的串珠。
老板也是正想解脱,当下赶紧将手中烫手山芋递了过去:“行行,下次再来。”
云浅从一脸乌黑的卫疆身旁走过,连斜都懒得斜他一眼,不论他的眼神有多怨恨,那都是他自己的事,这一世她已经看开了,最多就不把他当人看,哪有人和一个畜生去计较的。
走出铺子,云浅的脚步更快了,一串珠子,就能惹的卫疆发狂,倘若知道了他的弟弟卫整没能达到他的期望,岂不是丧心病狂了?
以他刚才的模样来看,似乎还不知道这事,趁他这会儿还算理智,得赶紧离他远远的,免得等他丧心病狂起来,又莫名其妙的把罪过算到自己头上。
生活了三年,身在其中之时是茫然的,如今抽出身来才看得清楚,卫疆前世似乎一辈子都在数落着旁人的过错,从未真正的静下心来想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不过,他天生就是迷之自信的模样,哪能觉得是自己不对,即便是受到了世人冷落,那也是老天爷待他不公,时运不济而已。
云浅走后,铺子里的老板又对着卫疆陪着笑脸,说再去为他找找那种珠子,卫疆铁青着脸,从牙缝中挤出了两字:“不用!”
没听到吗,云浅拿回去是送给丫头们,难道他还要买个同样的拿回去送给秦夫人?
卫疆揣着一肚子的气回到了侯府,秦雨露满怀兴奋的看着他,今儿早上出门说好了,世子会给她买回来那串珠子。
可没想到,卫世子一进来,秦雨露就看到了一张阴沉的脸,手里也是两手空空,哪来的什么珠子。
“世子爷,莫是忘记了替我买珠子了?”
秦雨露不提还好,一提,卫疆就想起刚才在铺子里受的气,又想着要不是秦雨露非得要那东西,自己今日也不会受这一番气,越想越觉得,都是秦雨露惹出来的,当即便对着秦雨露吼道:“珠子珠子!就知道珠子!你那柜子里的还嫌不够多吗?光是想着这些没用的东西,你以为一串珠子就能突出你的气质来?有那时间惦记,何不提升一下内在?”
卫疆这话有些映射云浅,在他心中也是想这么对云浅说的,一个妇人家有何资格瞧不起他?就她刚才那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德行,就只有云府那种地方能养出如她一般没教养的女人。
要是放在他侯府,他绝对会让她们知道,什么是该为,什么是不该为的,做女人就该有做女人的样子,就该有做女人的本分。
秦雨露被他这么一吼,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就是一声哭腔:“我,我不活了~”
“世子嫌我不好,为何要来招惹我……如今这么说,我还有脸活着吗?”秦雨露脸上的泪珠子乱飞,张牙舞爪的就要扑到跟前的柱子上,做了一个撞柱子的姿势,顿时吓得屋里的丫头脚都软了,还是离她最近的卫疆反应快,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冲着屋里的丫头又吼道:“愣着干什么?个个都不想活了是吗?”
世子一声骂,丫头们才冲上来,一顿乱七八糟的胡乱拉扯,总算是将秦雨露按回了椅子上坐着。
“你们拉我做什么,就让我去死,让我去死。”秦雨露依然哭叫着。
“夫人,可莫伤到肚子里的孩子。”丫头急得满头大汗,赶紧的安慰她,明明是世子惹了夫人,这会儿世子倒好,站的远远的,将这麻烦都推给了她们,要万一出了事,候夫人,包括他卫世子,又要将罪过算到她们头上了。
她们哪敢马虎,恨不得将秦雨露拿根麻绳给绑了。
秦雨露听到丫头一提起孩子,更是哭得凶了,猛的一用力,准备挣开丫头们,又要去撞柱子:“我在世子眼里都是这样的人了,还要这孩子干嘛!生下来也是被嫌弃,被人骂的,倒不如不生。”
秦雨露这么一闹,丫头们有些拉不住了,情急之下刚才说话的丫头就冲着卫世子说道:“世子爷,你倒是说句话啊,夫人再这么闹下去,孩子出了事怎么与侯府人交代。”
卫疆脸色变了变,心中多少也有些后悔刚才冲动之后说的那番话,这便走过去,站在秦雨露的跟前,柔声细语的道:“我刚才在气头上,也不是想说你。”
一听卫疆这么说,秦雨露抹了一把眼泪,嚎嚎的哭了起来,但总算是没有嚷着要去死了。
卫疆懒着性子又与她细磨了一阵,秦雨露才停止了哭泣,听完了卫疆今日为何没将珠子买回来之后,又是一顿气,当着卫疆的面,碎了一口,说道:“他云府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话卫疆是赞成的,搂着秦雨露的肩头,安慰了一下:“别生气了,总有一天,侯府会让云府哭着求饶。”
秦雨露终于笑了。
那笑也只不过是短暂的,第二日,乌城打了胜仗的军队归来,城中一片喝彩声,卫疆早早的就等在了城门口,等到的最前面的人,却没有卫整的影子,瞬间脸上一沉,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他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详细的告诉了卫整,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识破敌人的奸细,将其擒住拿去邀功即可,这么简单的事,能出什么差错?为何不见他卫整以功臣的身份行至队伍的前头?
卫疆一直等啊等,等到所有人都快走完了,刚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早上来的太迟了,错过了卫整,就看到了托在队伍最后,一副萎靡不振,毫无精神劲的卫整。
当下,卫疆的心就凉了半截,几步冲上去,抓住卫整的胳膊猛摇,高声质问他:“成了没?你怎么这副模样?”
卫整抬起头,双眼布满了血丝,嘴唇抖了两抖,一声就哭了出来:“哥啊,我差点被你害死了!”
卫疆还没待他细说原由,光看见他一脸挫败的模样,就已经知道这结果必定是失败的,突然眼前暗黑,脚步几个趔趄,连连后退几步,老天怎就不长眼?
云府恰好与侯府的绝望相反,早早就传四爷和六少爷到了城门口,一时云府上下都欢腾。
云府上的老爷已经是首辅,四院的四爷又是都督,如今四爷跟前的六少爷又要封官了,眼看着是一辈赛过一辈,颇有超过上一辈的趋势,睡都看的出来,如今的云府是如日中天,鸿运当头,势头不可挡。
云浅呆在屋里,干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等住,收拾了一番让书画跟在身后,一块儿去了老夫人那里等候,一屋子人等候总比自己一个人等候好些。
去的时候,姜夫人已经和老夫人说了好一会儿话,见云浅来了,姜夫人笑骂道:“瞧把她急的,这不就跟着赶过来了。”
云浅笑了笑,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老夫人手一招,示意云浅坐到她跟前,三人说笑了一阵,又过了一会儿,大房,二房,三房的都陆续的过来凑热闹。
余下的几位少爷则是老早的就堵在了门口,伸长了脖子往路口瞧。
七少爷双手捏住握着拳头,来回的渡几步,又回头去门口张望一眼,云府这番期盼着等了一两个时辰,几辆马车终于出现在了路口。
“来了来了。”
四少爷云鹏高吼了一声,顿时个个精神抖擞的往那边瞧。
而七少爷直接冲到了门外,没等马车停稳就一步跃了上去,将帘子一掀,激动的喊了两句:“父亲,六哥!”
“看来你这几个月白长了,还是这副猴急的德行。”话音一落,先是出来了一位中年男子,个子高大,一脸正气,极是威风,七少爷又对他叫了一声:“父亲”,赶紧跳下马车为其让了道。
云都督下车之后,这时刚才说话的六少爷才从马车上下来,依然是位风华正茂的少年,相貌与七少爷只是相差分毫,脸上却比七少爷要沉稳得多。
许是在战场上风吹日晒了一番,皮肤要比七少爷黝黑,眉目间多了几分云都督的气势。
“六哥!你快与我讲讲战场上的事,这冬季可是狠狠的下了一场大雪,你与父亲站在雪地上杀敌,一定是痛快极了,对?”七少爷激动的就差手舞足蹈,根本没将刚才六少爷对他说大话听进去。
“云赫!让你六哥先换身衣裳,早些去见你祖母,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云都督语气粗重的说道,但脸色却很柔和。
等到两人换好的装束去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的屋里已经挤得水缝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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