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这几日,盛允不必去上朝,所以并不急着起来。
他穿上墨色金线绣云纹皂靴下床,站在床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小姑娘帮他挑选衣裳。
最后楚楚还是选了上次那件玄色的外袍。
她慢腾腾地挪着步子,走到盛允面前。
男人身量高大,把她娇小的身子完全笼罩。
被他身上好闻的檀香味包围,姜楚羞赧地抬起头看他,嘤咛道:“殿下,您......”
她想说让盛允伸出手臂,却羞得说不出口。
盛允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将手臂伸平,方便她为他穿衣。
姜楚踮起脚尖,笨拙地把两只袖子套在他手臂上。
两人离得极近,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气息喷洒在自己身上。
楚楚面颊发红发烫,仿佛听到了如同擂鼓一般的心跳声。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殿下的。
盛允微微低头,子夜寒星般的凤眸认真地看向她,目光深邃。
楚楚每次害羞的时候,那双大大的杏眼就会蒙上一层雾气,又可怜又无措,像是一只被逼到角落里的小兔子。
她这幅模样,次次都惹得他身子发紧,想立刻变身为狼,好好享用自己的猎物。
“楚楚,腰带还没系呢。”盛允凑到她耳边说道,不小心往她耳朵里吹了口气。
突如其来的热气,让楚楚不自觉地缩了下肩膀,耳朵红得都能滴出血来。
白皙的肌肤像是被烫到了,泛起淡淡的粉色。
姜楚顿时心跳如雷,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底发酵。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好像最近她面对殿下的时候,她的感受很奇怪。
记得他们刚成亲那晚,殿下也曾躺在她身侧,轻轻触碰她。
他呼出的滚烫气息,尽数喷洒在敏感的耳根,激起细细密密的战栗。
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就好像被困在了一叶孤舟上,快要迷失在茫茫大海中。
浓浓的不确定感,伴随着无措,纠结,害怕,还有......隐隐的期待。
成亲那日,也是这样酥酥的,麻麻的,让人心跳加速的感觉。
姜楚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神。
她低下头装作在研究手里拿着的衣服,心里羞恼不已。
方才,她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要是被殿下知道,肯定要笑她了。
盛允一直在注意着她,见她这个表情,心下暗喜。
待会儿自己要说的事情,楚楚应当不会太抗拒了。
姜楚研究得差不多了,才拿着腰带围在他腰际。
手掌宽的腰带设有暗扣,藏在盛允背后,楚楚只能环抱着他,摸索着找暗扣扣上。
殿下的身子好热。
楚楚心思控制不住地胡乱飘,也不知飘向了何方,半天都没能找到扣子。
盛允本来在一旁欣赏楚楚手足无措的可爱模样,可她的小手不停在他背后摸索,到现在还没找到扣子在哪。
一阵热意升起,熟悉的饥饿瞬间蔓延到全身。
“楚楚。”他忽然深吸了一口气,攥住她的小手,不让她乱动。
姜楚以为他恼了自己的笨拙,忙开口解释:“殿下,我,我不是故意的。”
视线被盛允的身子挡着,她看不到暗扣到底在哪里。
盛允带着她的手,熟练地找到暗扣,扣上了腰带。
他平日里习惯了不让人贴身服侍,随手一找,就能找到外袍上的暗扣。
小手被他温暖的大掌包住,源源不断的热量传递到她的手背。
腰带扣好了,楚楚正欲松手离开,忽然腰身一紧,被男人一把扯进了怀里。
小巧的鼻尖撞上他结实的胸膛,瞬间就红了。
盛允懊恼自己的粗鲁,伸手帮她揉了揉。
姜楚埋首在他胸前,耳朵下面是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这次轮到他的手放在她身后,轻轻扶着。
面对她的时候,盛允的手掌总是很热。
隔着薄薄的衣服都能感受到他的温度,烫得楚楚浑身不自在。
两人就那么抱着,身子紧紧地挨着,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楚楚面色微僵。
盛允也有些尴尬。
“殿下。”小姑娘的声音娇柔婉转,听得人耳朵都酥了。
盛允不自然地咳了两声,声音低沉沙哑:“楚楚,我想了。”
姜楚瞬间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巴掌大的小脸“噌”地一下红透了,像是天边的火烧云。
“我,我......”她有些不知所措,杏眸眨了眨,嘴唇翕动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那日被折腾了一夜,她可没忘。
楚楚不敢轻易应下。
可因着两人已经成亲,又不好直接拒绝。
盛允看出了她的纠结,抱着小姑娘的手臂紧了紧,沉声道:“楚楚,这次,这次我会克制些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耳根也泛着暗红。
姜楚更羞了,一颗心跳得飞快。
见她还是不肯答应,盛允蓦地压低了身子,单手挑起她的下巴,低头覆了上去。
姜楚思绪纷乱。
恍然间想到了小时候下的一场雨。
夏日的天气实在多变。
方才还是清风细雨,转眼间就变成了疾风骤雨。
仿佛有密集的雨点铺天盖地地砸下来。
“唔。”楚楚有些喘不过气来,呼吸灼热急促。
小姑娘粉面晕开红霞,像是涂了一层绯色的胭脂。
过了好一会儿,盛允才舍得离开。
两人的距离微微拉开了些,总算没有了刚才的气息纠缠。
恍然间,楚楚觉得好似真的回到了小时候一样。
不然她怎么听到了雷声呢?还是那只是她的心跳?
姜楚眸中噙着一汪秋水,目光迷离,羽睫轻轻地颤着,桃腮含着羞意,樱唇略有些红肿。
盛允身子绷得更紧,只觉一阵口干舌燥。
他要用这种方式,跟楚楚表达他的“想”。
搭在楚楚身后的手臂并没有收回,两人的距离依然很近,气息纠缠。
楚楚欲哭无泪,她已经感觉到了。
“楚楚不信我?”盛允忽然在她耳垂上,轻轻捏了一下。
姜楚的身子瞬间软了,整个人几乎是挂在他身上。
身体里好像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受,催着她答应殿下的话。
楚楚贝齿扣着下唇,一双水汪汪的杏眸羞恼地瞪向他。
对自己方才的使坏,盛允丝毫没感到半点羞愧,反而目光坦然地跟楚楚对视。
他很有耐心,继续跟小姑娘磨:“楚楚,你难道忍心看着我难受吗?”
“殿下,如果……不那样,你会难受吗?”姜楚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好奇地问道。
盛允认真地点头:“嗯,会很难受。楚楚看过烟花吗?”
姜楚茫然地眨眨眼,细声说道:“看过。”
殿下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
盛允搂着她的手臂更紧了些,低沉的嗓音道:“我的身子,就好似点燃了的烟花一般。”
烟花?
姜楚愣住了。
过了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瞬间羞得不敢抬头看他。
殿下的意思是说,他难受的时候,就好像烟花一样,都快要炸裂开了吗?
她怎么觉着,殿下变坏了呢?
还是从前殿下也这样,只是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楚楚,你就答应我。”盛允深深地吸了口气,再重地吐出来。
不想他难受,姜楚最后还是害羞地应下了:“好。”
只要,只要殿下能说到做到就好。
她可不想再睡到晌午才起床。
盛允心下得意,忍不住动了一下。
姜楚被吓得连忙跳出他的怀抱,后退了好几步。
小姑娘害羞地用手捂着巴掌大的小脸,只有红透了的耳尖露在外面。
盛允自己把剩下的衣服穿好,去一旁拿来了楚楚的衣裙。
这回楚楚不愿让他帮自己穿衣服了。
谁让殿下方才那样对她。
盛允无奈,只好把远夏叫进来,让她服侍楚楚梳洗。
他则是去了前院。
不舍得让楚楚伺.候,又不想让婢女近身,盛允只能去前院,让郎奉准备漱口和净面的水。
“昨日那个婢子呢?”盛允把用完的巾子扔到水盆里,沉声问。
他的声音仿佛淬了寒冰一般,带着毫不掩饰的寒意。
郎奉低下头回道:“回王爷,她已被属下关在暗牢,还未用刑。”
盛允一想到因为这个该死的婢子,楚楚受了这么大的惊吓,顿觉气不打一出来。
其实,他心中也有迁怒的成分在。
平阳候伤害了楚楚,他却不能报复回去,不然会让楚楚更伤心。
偏偏这时候绿遥撞到了刀口上。
不好好惩治一番,难消他心头郁气。
“按照以前的规矩来。”留下这句话,盛允转身离开。
郎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没想到王爷居然对王妃的婢女这么绝情。
昨日他离得远,并未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个婢子惹了主子生气,便把人抓了回来。
曾经容裳郡主的婢女不老实,王爷让人用了最狠辣的刑,也是为了以儆效尤,警告福王。
也不知这次的婢子做了什么,竟让王爷这么生气。
郎奉没在原地想多久,很快就去了暗牢传达王爷的命令。
这些大刑都来一遍,那名婢女应当是撑不住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要考虑的事情。
盛允回到院子,跟楚楚一道用早膳。
怕让楚楚再回想起那些不好的记忆,他没提关于昨天的任何事情。
可没想到,楚楚自己先问了出来:“殿下,绿遥呢?”
盛允面色如常,心里却是一跳。
他当然不敢告诉她真相。
若是让楚楚知道了,定然会害怕,排斥他。
他手上沾满了鲜血,可他会洗干净了,再把楚楚抱进怀里。
“我让人把她发卖了。”盛允快速想好了应对的说辞。
所幸楚楚没有多想,问了一句就没再吭声。
盛允有些心虚,帮楚楚夹了一只水晶虾仁包,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
“不是想学骑马?今天下午就带你去马场,可好?”盛允上午有事要做,只有下午能陪她。
“好,”想到昨日的梦境,姜楚加了句,“我想先在府里挑一匹马。”
“都依你。”
用过早膳,盛允出府处理事情。
姜楚无事可做,本想留在府里看书,门房却拿来了齐初霜的帖子。
帖子上熏了兰花,刚拿在手里还未打开,就有淡淡的馨香传来。
微黄的纸上是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写的是邀请楚楚今日一同出门游玩。
经过了昨天那些不愉快,姜楚正好也想出去散散心,便立刻换好衣服,上了齐初霜的马车。
姜楚和齐初霜都戴着白色轻纱幂篱,遮住容貌和上半身。
两人先去了趟眼下京城最时兴的首饰铺子,一人买了两套头面首饰。
姜楚偏爱红玉,买了套金累丝海棠嵌红宝石头面,还有一套是红翡滴珠飞凤头面。
齐初霜没买整套的,而是挑了几样自己喜欢的珠花簪子。
到时让人直接送到府上即可,不必她们自己拿回去。
之后她们又去买了些妆粉和胭脂。
走累了,齐初霜带着姜楚,去了她常去的一家茶楼。
两人踩着胡梯上了二楼,在临窗的位置上坐下。
前后都围着娟素花鸟纹围屏,不时有旁人隐约的谈话声传来,充满了烟火气。
齐初霜报了两个楚楚从没听过的茶名,一旁的伙计帮她们擦完桌椅就下了楼。
“楚楚,这里的茶可特别了,你肯定没吃过。”齐初霜坐在楚楚对面,神秘兮兮地说道。
姜楚从方才起就在疑惑,这家茶楼处于闹市,平常她们很少会来这里的。
这会儿听她这么说,楚楚心里更疑惑了。
“什么茶?”姜楚好奇地问道。
“平日里我们吃的都是清茶,这家茶楼里卖的却是‘果品点茶’。”齐初霜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才发现了这家茶楼。
她这话,倒让姜楚生出了更多期待,她还从未听说过这种说法呢。
没过多久,姜楚就见识到了这种奇怪的茶。
“这道叫胡桃松子泡茶,这个是蜜饯金橙子泡茶,都很有特色。”齐初霜一样叫了两盏。
姜楚看向茶盏,里面飘的却不是茶叶,也不是干花,而是胡桃肉和松子仁。
另一盏里面的是蜜饯橙丁。
“这......”姜楚讶然。
为何茶里面会出现这些东西?
“你尝尝看,里面的东西也要一并吃掉哦。”齐初霜俏皮地冲着她眨眨眼睛。
姜楚半信半疑地拿起其中一盏,小小地抿了一口。
入口之前她还在想,这样怪模怪样的茶,真的会好吃吗?
茶汤入腹,没想到味道居然还不错。
跟她平日里喝的茶都不一样,味道很特别。
只是如何吃到里面的东西,姜楚却犯了难。
见此,齐初霜熟练地拿起一旁的银杏叶茶匙,捞出里面的东西送入口中。
姜楚也学着她的样子,慢慢把茶盏里的胡桃肉和松子仁吃了下去。
才吃了两盏茶,姜楚就已经有些饱了。
“怎么样,不错?”齐初霜发现了这家奇怪的茶楼之后,就经常带着侍女过来吃茶。
姜楚深有同感,“我还从未想过,茶居然能这样吃呢。”
两个小姑娘吃完,又一人点了盏清茶,边喝边说着话。
姜楚随意地瞥向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那不是表哥吗?
他怎么会来京城?
“初霜,我看到我表哥了,先下去一趟。”姜楚跟她说了声,就急急地跑下了楼。
下楼的时候,她眼中涌上一阵湿意,几欲落泪。
外家在十几年前,娘亲刚一出嫁,就举家搬到了江南,从那以后,就很少再来京城了。
她隐约猜到母亲跟外家可能闹了矛盾,所以这么多年,两家才会几乎没有往来。
只有表哥小时候在京城住过一阵子,跟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前世她变成那样,表哥还曾瞒着外祖,偷偷跑到京城来看她。
姜楚快速跑出茶楼大门,好在表哥还没走远。
他这时正停在一个摊子前面,不知道在跟摊主说些什么。
“表哥。”姜楚跑过去喊了一声。
燕和正跟路人打听秦王的王府怎么走,忽然听到了小姑娘娇滴滴的声音。
这声音,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他下意识回头,就看到了那个让他惦念不已的娇小身影。
姜楚下来得急,连幂篱都没戴。
“楚楚。”燕和向来古井无波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
“表哥,你怎么来了?”姜楚快速跑到他面前,脸颊由于跑得太快而泛起一层粉色。
看到燕和那张冷毅的俊脸,姜楚的眼眶中又泛起一阵酸涩。
她尽力忍着,免得在表哥面前出丑。
燕和唇角略微往下压了压,眸光略有些黯淡,“我,我来看看你。”
他刚得知楚楚要成亲的消息,便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没想到还是晚了四日。
姜楚想到他千里迢迢地来京城,定然是累坏了,便想赶紧带他去安置。
可在此之前,得先跟初霜打声招呼。
“表哥,我今天约了朋友出来,先回去跟她说一声,你在下面等我。”说完,楚楚又赶紧跑回了楼上。
齐初霜听说她亲人来京城看她,当然不会介意她先走。
楚楚再连忙跑回楼下,这样一来一回地折腾,她额头都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小姑娘气息不匀,缓了好一会才好。
“怎么身子还是这么弱?”燕和剑眉微皱,担心地问道。
姜楚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平日不怎么出门。”
外家世代都是文官,偏偏出了表哥这么一个怪胎,从小就喜欢习武,不喜欢看书,到处蹦跶着找师父。
因为这事,表哥没少被舅舅教训。
可他天生性子倔得跟头驴似的,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没办法,最后那些长辈也只能由他去了。
表哥三年前还考中了武状元,也算是没白费他这么多年的努力。
“整日憋在府里可不成,幸好我这次来看你了。”燕和端起了兄长的架势,语气颇为恨铁不成钢。
姜楚乖巧地站在他面前,像个听话的学生。
小时候,表哥就总喜欢撺掇她一起学武。
后来在母亲和舅舅的阻拦下,他们两个的接触越来越少,这事才不了了之。
“表哥,你不会还想让我跟你一起学武?”姜楚搅着手指,小心地问道。
她可受不了那样的苦。
燕和身子一僵,眸中快速闪过一丝悲伤。
楚楚现在已经嫁人了,怎么可能还像小时候一样,跟他经常待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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